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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主任說:“這裡的人也只是攆他們走,真要是打起來,草原上的規矩是一對一,七個人只要個個厲害,也不會吃虧的。”
父親說:“那麼狗呢?狗是不懂一對一的。那麼多狗一擁而上,我怎麼能看著不管?”
白主任不理狗的事兒,教訓父親道:“你要明白,不介入部落之間的恩怨糾紛,這是一條嚴格的紀律。你還要明白,我們在西結古草原之所以受到了頭人和牧民群眾的歡迎,根本的原因就是對上阿媽草原採取了孤立的政策。上阿媽草原的幾個部落頭人過去都是投靠國民黨的,馬步芳在上阿媽草原駐紮過騎兵團,團長的小妾就是頭人的妹子。”
父親尋思:既然不介入矛盾,為什麼又要孤立對方?但他沒來得及把自己的疑問說出來,思路就被一股奶茶的香味打斷了。奶茶是燉在房子中間的泥爐上的,一個姑娘倒了一碗遞給父親。姑娘藍衣藍褲,一副學生模樣,長得很好看,說話也好聽:“喝吧,路上辛苦了。”父親一口喝乾了一碗奶茶,站起來不放心地從窗戶裡朝外看去。
前面的草坡上,已經沒有了孩子們的身影,逃走的人和追打的人都已經跑遠了。剛剛結束了撕咬的一大群幾百只各式各樣的領地狗正在迅速離開那裡。它們的身後,是一堆隨風抖動的金黃色絨毛,在晚霞照耀的綠色中格外醒目。父親說:“它肯定被咬死了,我去看看。”說著,抬腳就走。
父親來到草坡上,看到四處都是血跡,尤其是岡日森格的身邊,濃血漫漶著,把一片片青草壓塌了。他回憶著剛才狗打架的場面,獅子一樣雄壯的岡日森格被一大群西結古的藏狗活活咬死的場面,身子禁不住抖了一下。他蹲下來,摸了摸已不再蓬鬆的金黃的獒毛,手上頓時沾滿了血。他挑了一片無血的獒毛擦乾自己的手,正要離開,就見岡日森格的一條前腿痙攣似的動了一下,又動了一下。父親愣了:它還沒有死?
天麻麻的,就要黑了。散了會的眼鏡來到草坡上對父親說:“白主任認為你剛來,不懂規矩,應該跟他住在一起。”原來西結古工作委員會的人都散住在牧民的帳房裡,只有白主任和作為文書的眼鏡住進了那座白牆上糊滿黑牛糞的碉房。碉房是野驢河部落的頭人索朗旺堆獻出來的,除了住人,還能開會,等於是工作委員會的會部。父親說:“好啊,可是這狗怎麼辦?”眼鏡說:“你想怎麼辦?”父親說:“這是一條命,我要救活它。”眼鏡說:“恐怕不能吧,這是上阿媽的狗,你要犯錯誤的。”
父親回到了碉房裡。眼鏡從牆角搬過來一個木頭匣子放到地氈中央。匣子裡是青稞炒麵,用奶茶一拌,再加一點酥油,就成糌粑了。這就是晚飯。吃飯的過程中,白主任抓緊時間給他講了不少草原的規矩,什麼在牧民的帳房裡不能揹著佛壇就坐因為人的後腦勺上冒著人體的臭氣啦,不能朝著佛壇伸腳打噴嚏說髒話因為佛是喜歡體面和乾淨的啦,不能從嘛呢石經堆的左邊走過因為那是地神和青稞神的通道啦,不能打魚吃魚因為水葬的時候魚是人的靈魂的使者其地位僅次於天葬的禿鷲啦,不能吃油炒的食物因為那是對神賜食物的褻瀆啦,不能吃當天宰殺的肉因為牲畜的靈魂還沒有昇天啦,不能打鳥打蛇打神畜因為那是你前世的親人啦,不能拍男人的肩膀因為肩膀上寄居著戰神或者仇神啦,不能在帳房上曬衣服因為吉祥的空行母就在上面飄蕩啦,不能走進門口有冒煙的溼牛糞的人家因為那是家中有病人的訊號啦,不能從火塘上跨過去因為那是得罪灶神的舉動啦,不能在畜圈裡大小便因為揹著疫病口袋的魔鬼正是藉助骯髒的東西發散毒氣的啦,不能幫助牧人打酥油因為酥油神是不喜歡陌生人的啦,不能打牧人的狗也不能打流浪的狗因為狗是人的影子啦,甚至連在帳房裡不能放屁因為寶帳護法一聞到不潔淨的氣味就會離家出走這樣的事情也講到了,最後說:“你一定要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