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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搭在躺椅的椅背上,幾個畫架都支立著,有的放著一幅未完成的油畫,有的掛著外出寫生的揹包。好像塞尚有事出門,不一會兒就會出現在門口。桌上陳列著佈置好的靜物。那塊深灰色帶暗花的背景布,那幾個形狀各異的水罐,那些水果,那個石膏的孩童像,都在塞尚的畫中見過。現在看來便十分親切。十來張椅子隨處亂放,顏料、調色油、燭臺、水瓶、酒瓶和咖啡杯鋪了一地。這正是塞尚的真實。
全部精神都在想像天地裡的人,生活上必定七顛八倒。塞尚的心情總是很壞,這從他潦亂的畫室便能觀察出來。他作畫的速度十分緩慢,過程中不斷推翻自己。沒有成功的藝術家對自己總是疑慮重重。尤其是畫家,一個人在屋子裡默默地作畫,沒有任何觀眾,他怎麼知道自己的畫能否被人認可,是否會獲得成功?對於那個死後才成名的梵&iddot;高,折磨其一生的幽靈就是這種孤獨中時時會出現的自我懷疑。塞尚有神經質的一面,所以他常常會情緒低落,心情敗壞,對自己發火,把自己的畫摔在地上,憤怒地踩成爛餅。這一切左拉都是知道的。左拉說過:&ot;當他踏破自己作品的時候,我便知道他的努力、幻滅和敗北是怎樣的了。&ot;
顯然,左拉完全清楚《傑作》對於塞尚本人意味著什麼了。
開始時,塞尚表示左拉這樣做是出於小說的需要。他努力維護著他們的友誼。可是當左拉聲稱克勞德&iddot;蘭蒂爾就是塞尚時,他與左拉的友誼斷交了。
儘管如此,塞尚表現得很平靜,沒有任何激動的言論。他的神經質也沒有發作。為什麼?是在輿論上所處的被動位置使他無法與左拉直言相對?是長期懷才不遇養成的骨子裡的高傲,使他只能保持沉默?還是他害怕這已然破裂的友誼進一步地走向毀滅?他實在太在乎與左拉這份情誼了!可以說,他對左拉的友誼是他人生&ot;最大的情感&ot;。當然,他與左拉中斷了一切往來與書信。這一切,左拉當然明白。但左拉並沒有任何良心的觸動,也沒有任何主動和好的表示。相反,在塞尚住在艾克斯一段時間裡(1896年),左拉曾從巴黎到艾克斯來看望另一位友人,居然沒有與塞尚通個信兒。塞尚得知後,緘默無語,甚至臉上任何表情也沒有。他把自己的內心遮蓋得嚴嚴實實。
第39節:燃燒的石頭
那些同是左拉與塞尚的朋友的一些人,誰也猜不到塞尚心裡到底是一片怒火還是一片寒冰。1902年9月,當塞尚聽到左拉煤氣中毒而身亡時,他當時被震驚得幾乎跌倒。一連幾日,坐在這畫室裡,不住地流淚。他為什麼流淚?為不幸的左拉,還是為了永遠不可能再修復的破裂的友誼?對於一個真正的男人,失去友誼與失去愛情一樣都是深切的痛苦。
這痛苦一直伴隨著他藝術上的孤獨。
塞尚的傳記作家約翰&iddot;利伏爾德說,在左拉的系列小說《盧貢&iddot;馬卡爾家族》中,這本《傑作》給人一種孤立之感。因為在他的這個系列的作品中,沒有像此書這樣放進如此多的回憶,採用如此多的自己周圍的人物。這本書寫法更接近於紀實。
無疑,左拉的這本書,不服從於盧貢&iddot;馬卡爾家族的血緣與整體的一致性。他的寫作衝動源於他與畫家們一段共同的漫長和繽紛的歷程。這樣就使他的小說常常陷入具體的人和事。在這之中,塞尚之所以成為小說的&ot;犧牲品&ot;,最根本的原故是左拉也認定塞尚是個失敗者。也就是說,左拉用小說證實了塞尚的失敗與無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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