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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飯他回了學校,晃到好久沒去的畫室。
畫室裡有幾個低年級的同學,其中一對貌似是小情侶,共用一個熱氣騰騰的保溫杯,兩個人看廊簷下的雪積起來了,扔下畫筆一起跑了出去,不一會兒,窗臺上便擺了一排圓滾滾的小雪人。
江以北坐進畫室有些心不在焉,索性也扔了畫筆走進外面的茫茫大雪裡。
他在教學區晃了一圈,最後停在了圖書館前面。
他從前為數不多的晚自習基本上都是在這個圖書館上的,習慣坐在二樓靠窗的位子,從明淨的玻璃窗向外望去,能看到林蔭路上的分叉口,一條路通向圖書館,一條路通向前面樹蔭下的一間階梯教室。
江以北站在大雪裡,抬頭看向圖書館一扇扇亮著的窗,手抄進棉衣口袋裡,摸到手機冰涼的外殼。
他指尖動了動,最後摸向了煙盒。
圖書館和美術學院的畫室都是有年頭的老建築,方磚堆砌的牆面,半拱形的高大窗戶,樓外面有個長長的遊廊,隔幾米就是一個磚砌的四方柱子。
江以北走到遊廊下,靠著一根背風的柱子點著煙,有一搭沒一搭地吞雲吐霧。
他抽完一支煙,準備回畫室去,轉身就看到圖書館大門裡走出一個穿白色羽絨服的女生,梳著低馬尾,大半張臉縮在淺灰色的羊絨圍巾裡,只露出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
江以北喉嚨緊了緊,向前走了一步,聽到女生身後忽然有人叫她的名字。
「蘇酥。」
江以北停下腳步,看到一個戴眼鏡的斯文男生從圖書館大門追了出來。
蘇酥停下腳步,回頭看向身後的人,「什麼事啊馮程?」
距離他們在江以北家一言難盡的那晚已經有半年時間了,這還是江以北第一次聽到她的聲音。
他喉結動了動,下意識地清了清嗓子,然後就聽到那個叫馮程的男生問道:「有時間嗎?有些話想跟你說。」
蘇酥點點頭,往大門旁邊走了兩步,跟江以北隔了一根黑魆魆的柱子,廊簷外亂舞的雪花落在她頭上,她把臉往圍巾裡埋的更深了。
男生追上蘇酥,有些緊張地站在了她面前。
江以北在黑暗裡掏出煙盒,低頭又叼出一根,籠著搖晃的火苗低頭點上。
他聽那男生緊張地清了清嗓子,然後開了口:「聽說你畢業以後留在北京,我在四大找到工作了,也會留在北京。」
江以北聽到蘇酥嗯了一聲,帶著一絲茫然。
「這傻逼表白呢,聽不出來嗎?」
他唇角牽起一絲譏諷的笑,心裡淡淡地想。
男生頓了頓,鼓足勇氣問道:「你願意當我女朋友嗎?」
江以北仰臉吐出一口煙,聽到蘇酥慣常沒什麼語調起伏的聲音。
「對不起,我不想。」
男生失魂落魄地走後,蘇酥也走進了漫天大雪裡。
她平時下了晚自習回寢室只需要在圖書館前面的岔路口轉一個彎,然後沿著筆直的林蔭道走出教學區,那晚也不知道為什麼,她鬼使神差地繞了個路,在紛紛揚揚的大雪裡走到了半年沒去的畫室那邊。
明淨的玻璃窗依舊灑了廊前一地的燈光,她走到那扇熟悉的窗下,看到畫室廖廖幾個還在埋頭畫畫的人。
窗臺上擺了一排圓滾滾的雪人,蘇酥伸手在一個雪人腦門上輕輕點了點,然後轉過身看向廊簷外的大雪。
看了一會兒,她裹了裹圍巾,朝教學區門口的方向走去。
羽絨服裡的手機響了,蘇酥掏出手機低頭看了一眼,是個意想不到的來電。
蘇酥站在大雪裡,低頭看著來電顯,手指彷彿凍僵了,挪一下都很困難。
鈴聲是樸樹的那首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