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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年從廚房的窗戶望出去,濃密的紫荊樹蔭像是夜裡的傘,卻悄摸摸地透出一點橘色的火光。
她抹乾案臺,又把洗好的碗放在瀝水架上,擦了擦手。
再望出窗外,那一點忽明忽暗的星火還在。
抄起桌面一個小盒子,她走下樓,找到那棵紫荊,蹲下來。
“學人吸菸啊。”
對方睨了她一眼,陰陽道:“囍帖街小青龍不會吸菸嗎,讓人笑掉大牙。”
她拿走他的煙盒,抽出一根:“激到我了。”
的確是不會,點菸都生澀。她學著吸一口,又迅速吐出白煙,疑惑居然沒有咳。
“看來電視裡演的,也不盡然是真。”
“你沒過肺。”林亞瑞嘴角烏青,眯著眼抬起頭噴了個菸圈,看著它緩緩往上升,直至消失在枝葉間。
紀年又試著吸了一口,煙氣透過呼吸道直衝肺葉。這一次,她咳得直飆眼淚。
林亞瑞忍不住伸手拍了拍她後背。
他突然明白,以前看紀年家的事,雖感覺唏噓,但終究是外人“睇大戲”。有些事,就跟第一次吸菸一樣,也就是自己親身經歷,才知道這種難受有多刻肺入腑。
紀年好不容易緩過來,艱難地吞嚥著口水,沉默地陪著他蹲在樹下,看他將掌中的煙盒來來回回地轉,上面的椰子樹倒過來,又倒過去。
良久,夜色中有人啞聲道:“我知道我挺混蛋的。”
他手指間的煙安靜地燒著,菸灰越積越長,像找不到出口發洩的塵埃,漸漸堆成一座蒼涼的山。
“亞祥哥知道了嗎?”紀年開口。
林亞瑞搖搖頭。林亞祥在外省讀大學,朱春穗叮囑他不要讓大哥分心。
小時候大人總愛說 “小孩子不用知道”、“小孩子別管”、“小孩子一邊去”,以前總不服氣,覺得自己有什麼不能知道、為什麼不能管、一邊去是要去哪,然而措不及防地他們就到了不得不知道、不得不管、想躲也躲不開的年齡,才發覺有鐵布衫金鐘罩護體的年月裡,自己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有什麼儘管開口,”紀年又吸了一小口,白煙長長吐出,“你混不混蛋,我們還不知道嗎。”
他指間的火光猛地一亮,菸灰挺不住了,“啪”地跌碎在地面。
菸草味很苦,紀年將才燃了一半的煙摁熄。
林亞瑞再抽出一根來,遞過去。她搖搖頭,開啟鐵盒拿起一顆喉糖剝開錫紙放嘴裡,又拿出來兩顆塞他掌心:“讓人上癮的東西,都比較費錢。”
起身拍了拍褲擺,將腳邊的菸灰踢散,又將初冬微寒的草木香深深吸入胸腔,她清亮的眼珠和夜一樣黑:“我沒什麼資格上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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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年走上樓,在301緊閉的房門前遲疑了一下,還是摸出鑰匙開啟家門。
摸出手機點開qq,史努比的頭像亮著。
“還好嗎?”她敲著字,“手。”
“斷了。”對方沒好氣地回道。
“那不是可以申請扶殘助學補助金?”
“我缺這一點錢?”隔著螢幕彷彿都感受到他的白眼,頓了一下,他又打字:“他牙有沒有掉?”
“關心人家就親口問。”
“不熟。”
哦,嘴硬。
“沒想到裴大少爺居然打人誒,今天應該開門售票。”
“怎麼,覺得我好型仔?[1]”
“麻煩你下次馬步壓低一點,拇指別露出來,要藏拳頭裡。還有手臂揮出去應該是彎曲的,而不是直的。抬肘,擋臉,避免對方反擊。”
“……”他咬著牙恨恨道:“債見。”
“喂。”她突然喚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