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榨粉巷,馬騮華,鋤大地。
這每一個詞看上去跟紀歲八竿子都打不著,此刻像重錘一樣打在紀年的太陽穴上,她莫名覺得自己的右眉開始突突地跳起來,隱隱作痛。
榨粉巷是囍帖街背後最裡的一條暗巷,很久以前的米粉檔都撤了,因為位置偏僻也沒什麼商鋪願意開在那,連士多都不見一個。但近幾年在那開了幾家髮廊,樓上是棋牌室,成日黑乎乎的,看不清裡面。
大人們每每說起榨粉巷都神情各異,有的鄙夷、有的偷笑、有的像提起什麼牛鬼蛇神似的渾身不自在,避之不及。
而馬騮華原名是劉華,打小住在榨粉巷,自稱“榨粉巷劉德華”,他一臉橘皮痘印,精瘦精瘦的像只猴兒似的,大家都叫他馬騮華。他當年沒考上高中,讀了一年中專也沒讀下去輟學在家,成天無所事事混跡街頭巷尾,因手腳不乾淨還被拘留過幾次。
紀歲為什麼會跟馬騮華這種爛仔在一起?
紀年來到巷尾的時候,隱隱聽見窗簾緊閉的二樓有此起彼伏的叫囂聲。她大步衝上樓,一推門,裡面陰暗潮溼煙霧繚繞,一張破舊的桌球檯後面有一群人圍在一起,站的站坐的坐,指手畫腳,粗話連連。
她一眼便看見人群中那一抹違和的白色校服。
小小的人兒此刻像只被猛獸圍獵的兔子,卻見她腮幫鼓起兩眼通紅,死死盯著手裡那幾張皺巴巴的撲克牌,臉上的神情不是慌亂、不是害怕、不是驚恐,卻是著了魔的興奮感。
她那個殺紅了眼的表情,熟悉得可怕。
紀年用力扒開人群,猛地扣住紀歲手腕,一句話不說就將她從凳子上扯起來。紀歲手裡的牌“啪”地跌落地上,被她踉蹌地踩在鞋底,下一秒她驚訝地叫出聲:“家姐……”
紀年沒有回應,只奮力地拽著她離開這堆烏煙瘴氣,朝門口走去。下一瞬掌心一空,紀歲不知哪裡來的力氣竟掙脫開去,扭身鑽回人堆裡,扒拉起地上那背面朝上的牌,死死地護在自己胸口不給人看見牌面。
“你幹什麼?!”紀年眉頭一豎,瞪她。
“打完這局。”她犟著脖子小聲說道。
“你跟我走!”
紀年回身去拉紀歲,而她竟咬緊牙關拿手死死扣住桌沿紋絲不動,不管不顧地尖聲叫道:“我都說了打完這一局!”
紀年愣住了。
在她的記憶裡,紀歲從未跟自己紅過臉。她一直就像是一隻小跟屁蟲,總是跟在她身後“家姐”“家姐”地叫,只要有得吃有得玩,就像開心果似的一天到晚咧開嘴,無憂無慮。
“喂喂喂……”紀歲對面的馬騮華叼著半根菸眯著眼,那菸屁股上的灰搖搖欲墜,“妹妹仔,你心水清知道規矩的吧?半路下牌桌,自動認輸籌。你現在可是一路贏開走上風,好好想清楚哦!”
“不玩了,”紀年冷冷地回了一句,一把奪過紀歲手裡的牌甩到桌上,一手鉗著她的手臂將她用力拽出去,一手拎起地上的書包:“跟我回家!”
“我不——”紀歲帶著哭腔用力去掰紀年的手指,無奈被她姐鐵鉗似的箍住手腕,生拉硬拽地拖下了樓。她一路掙扎著,哭鬧著,到最後變成無聲的抽抽噎噎,木然地被牽著往前走。
進樓的時候碰見拿著球往外走的林亞瑞,剛開口打招呼:“紀……”
卻瞅見紀年黑著臉扯著紅了眼眶的紀歲上樓,鐵門在她身後“哐”地用力關上,怒火燒著每一級樓梯。
他感到莫名其妙,抱著球怔愣在原地。過了兩秒,還是忍不住抬腳往樓上走去。
以往這個點紀歲還在同學家做作業,所以當她倆進家門時何美珍和阿萍還在收拾,冷不丁被嚇了一跳,面面相覷還在想怎麼圓,卻聽紀年說:“萍姐,我們有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