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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部的正後方,是一隻狗正在啃咬屍體的炭筆線稿。法格斯咬緊牙根,耐心等候,這時刺痛達到最高點,隨即漸漸散開、減弱,直到消失。他的眼神這時望向對面壁畫,緊盯著門口左側的赫克託耳出征前正和安卓瑪卡[1]道別的圖案。他想起奧薇朵在羅馬時說過的一句義大利文:別出聲,歇息吧,吟唱在此結束(Taci eriposa:qui si spegne il canto)。
他的頭部緩緩地動了一下,並在緊咬的齒間低聲重複著那句話,視線仍然停在壁畫上。別出聲,歇息吧,吟唱在此結束。那是阿爾貝多·希里科[2]某首詩的第一句,奧薇朵很喜歡那首詩。她首次提到這行詩句的地點非常貼切,當時他們兩人正好在羅馬參觀喬治·希里科的故居,阿爾貝多正是這位畫家的胞兄。他們在西班牙廣場上散步;距離通往山上聖三一教堂的階梯還剩下幾步路時,奧薇朵停在三十一號門牌、一幢已變成私人住宅的古老宮殿前,望著四樓和五樓的窗戶說:“小時候父親常帶我來這裡拜訪老喬治先生和伊莎貝拉。我們上去看看吧!”畫家的故居目前由一個基金會接管,尚未變為博物館,但是門房完全理解奧薇朵的笑容和小費,他們有半小時的時間可以在裡面逗留。頭上高挑的天花板泛著溼氣留下的斑痕,腳下的木質地板發出嘎嘎聲響,小推車裡放著沾滿灰塵的渣釀白蘭地和基安蒂紅酒,客廳的牆上有幾幅靜物畫,還有一架希里科花了好幾個小時觀看無聲影像的電視機。奧薇朵望著靜物畫喃喃低語:無言的生命。在希里科新古典主義階段的畫作裡,叫人心神不寧的無臉假人模型的影子延伸到黃、赭、灰的沉鬱色彩之間,那些色彩構成的虛無空間逐漸縮小,彷彿隨著時間的消失,畫家已經開始害怕自己畫出的荒謬及虛無所引起的顫抖。他有一幅一九五八年完成的畫,複製了四十四年前他曾在《命運之謎》(El enigma de fatalidad)裡畫過的那隻紅手套,不過,有時候會偽造自己作品日期的藝術家所署下的時間實在令人懷疑。奧薇朵在屋內若有所思地觀看一九五八年的那幅畫,並以義大利文喃喃念著“別出聲,歇息吧,吟唱在此結束”那行詩。“你的生命之歌在此結束。你的昔日哀歌在此結束。”然後,她以極度悲傷的眼神看著法格斯,並在那片如鬼魅般照亮房子的羅馬白色陽光之中,告訴他這裡以前並不是這樣,以前客廳還有其他的傢俱和古代畫家的畫作,而且樓上的畫室裡,也擺放著希里科早期畫中的機器人或假人模型,孩童時期的她,最怕那些陰森森的高大假人。奧薇朵邊說邊肯定地點點頭,還補充說:“真的,法格斯。那時父親帶我來過這裡,我們通常會在附近的哈斯勒飯店過夜,但是看過假人的那晚,我總是無法入睡,每當我閉上眼睛,腦海就會浮現出那些假人模型的冷笑,或許是這個緣故,我才那麼討厭‘小木偶’的故事吧。”語畢,奧薇朵離開畫布,還停下來入神地看著四周。她突然說:“有兩幅希里科的畫非常特別,你一定知道,也許你應該知道;因為其中一幅《離別的憂鬱》(Melancolía de la partida)很像你的照片,到處都是量尺、框架和工具。你知道我說的是哪一幅嗎?你一定知道,就是倫敦泰德美術館那幅,而另一幅是《抵達之謎》(Enigma de la llegada)。很精彩的兩幅畫,不是嗎?”她相當認真地說著,並伸出一隻手親暱地摸了摸法格斯的臉龐,沒再補充任何話。然後獨自遊覽那些房間,法格斯則跟在後面看著她,跟蹤著一位小女孩的身影,那女孩曾拉著父親的手在屋內到處走動,然後經過一個靜靜坐在無聲電視機前的怪老頭面前。
戰爭畫師 第十六章(2)
疼痛感消失後,止痛藥如往常般遺留下和緩的清醒感。法格斯站起來,眼睛仍然盯著赫克託耳和安卓瑪卡。他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