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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先是鋼藍色的,漸漸凝成了霧藍色。
三聲風囂過後,雨就下起來了。
午後的雨,把白天也染成了近似於夜的昏暗。
把京郊的街,也染成了縣城模樣。
離京城不遠,離津門又不近,鍾至清來到了這裡。
準確來說,是逃。
三天前的早晨,他發現了家附近多起來的行人和車輛。
在外人來看,或許沒有露餡,但鍾至清在這住了十幾年了,他家是那種一年到頭來,也不會有幾個行人逗留的“荒地”。突如其來的大批“遊客”,不是便衣,還能是什麼?
所以,他寫下了願望,和恢復了記憶的母親,連著那棟房子,搬到了京郊的一隅。
只是,逃走後的三天裡,他非但沒有隱姓埋名,反而是每日漫無目的地在附近亂逛。
也就是這方才的這場雨,將他攔在了清冷的街道上。
“可以躲會雨嗎。”
雨天,那麼尋常的雨天。
卻是那麼不尋常。
因為,現在是冬月。
天是灰暗的,不是夏天暴雨降至的那種光怪陸離的粉或橙,也不是深秋裡司空見慣的遙遠暗藍,倒像是老屋裡遮牆的舊報紙。那雨線,划過來,划過去,看過去,總會誤以為是報紙上那歲月斑駁的油墨。
密密麻麻,又亂糟糟的,和那西北風一齊,把人心也吹的同報紙般皺了起來。
又溼,又冷。走慢了,怕凍著,走快了,又怕被濺溼。
才下午四點,臨街的店鋪就有已經被那提前的夜晚逼得掌好了燈的,雖然不多,但都在準備著,迎接又一個孤獨寂寞的客稀之夜。
但只要有這麼一點燈光,就能讓整條被冷雨給箍到發抖的長街,顯得不再那麼消瘦。
“可以,但是別亂動東西。”
夾緊了大衣的行人,是害怕風吹進來?還是害怕溫度跑出去?
風和雨夾在一起,就連在屋簷下,也避之不及。
屋簷下那夏築的泥巢空空如也,北風無端地闖入,卻也驚不到那早已南遷的租客。
鍾至清四下張望著,街對面的燈火,朦朦朧朧的,似乎隔著很遠,卻又彷彿伸手就能摸到,那鵝黃色燈光帶來的溫熱。
如果這時候,可以走進隨便一家暖洋洋的店裡,喝上一碗熱騰騰的湯,就好了。
只可惜,現在是四點,青黃不接的時候,這種冷清街道上的飯店,或許都不願營業。
這附近,只有一家攝影館,在這自大地亮著,海霧中的燈塔一樣亮著。
“嗯,我在門口站站就行。”
窗外依然是雨痕跌落窗柩的瀝瀝聲,屋裡卻已經響起來畫筆和電暖風的滋滋聲。
梭梭的聲音撓著耳根,讓人不禁再次夾緊剛剛敞開的衣襟,這就是現代的,火烤胸前暖,風吹背後寒嗎?
屋裡很漂亮,漂亮的不像是老街該有的模樣。
那個圍著格子圍巾的短髮姑娘,披著灰色毛衣,腿上蓋著薄毛毯,坐在店中間的花簇裡,不緊不慢地畫著什麼。
那一簇簇的假花,全是各色的向日葵。
只是,她故意將圍巾拉得很高,遮住了半張臉,也遮住了大半寒氣。
店裡也掛著很多照片,幾乎都是風景,但每張裡面,總會有那麼一角,點睛的少女身影。
尤其是那幅向日葵田裡的草帽白衣少女。
讓他看得出神,甚至走到了跟前,想要將它摘下來。
“不要亂動東西。”
斥責聲蓋過了摔鉛筆的動靜,她轉過頭,蓬鬆的黑髮沒有髮型,只有最簡單的打理。劉海、側發、後發,幾乎一樣長。
遮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