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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頑固的老人,熬過這個年關,又是一年的新生。
可是,今日已是清明瞭,他卻怎麼也不似要發芽的樣子。
年關,年關……無論是對老人、野獸,還是古樹。
大概,他也沒撐過這個年關吧。
奶奶已經離世一週了。
嬴熄什麼也沒告訴她,她卻什麼也知道。
她看不到,卻也看得到。
從老師遇害那天開始,她就看到了,看到了盡頭。
是消失在森林前的小路,還是霧天裡斷開的棧橋?
她哪也逃不去,一個沒有任何親人的殘疾人,又如何從殺手眼前逃走?
世界已經漆黑一片,她卻只能躲在唯一的那盞路燈下抱住雙腿大哭,那天上為何下著針,明明疼得要死,卻無處可躲。
可是,還是,有一個傻瓜,願意張開雙臂,替她迎接這場血淋淋的雨夜。
嬴熄從沒放棄過保護她,無論是那天早晨她哭著痛罵他,讓他永遠消失。還是那晚躲在他懷裡啜泣地祈求他放棄自己。
他卻總能看透她的心思。
他是世界上最愚蠢的忠犬,哪怕被主人打斷脊樑,也會強忍著不去哀嚎,一步步爬回那熟悉腳邊的可悲蠢貨。
他說:如果道路消失在了森林前面,那我也會去以肉身披荊斬棘;如果橋斷在了懸崖之上,那也讓我揹著你攀壁援崖。
他沒有離開過她一刻,而在他面前,她也盡力表現得如此堅強。
可是,再怎麼掩飾,他也能注意到,她在獨處的時候那副失神落魄的模樣;在互道晚安一小時後從枕邊傳來的陣陣啜泣;在雞叫天明時她那被淚水染花的哭相。
已經如此了,卻還在互相故作堅強地扶持著。
那麼大的天空之下,卻只剩我們兩人了。
世界上最孤獨的,就是失去了所有的親。而到了這種地步之後,就連死了,也沒人會為自己哭泣。只能像滄海上的無助蜉蝣一樣,悄無聲息地與世界說永別。
而比這世界上最孤獨的事情,還要孤獨的,卻是兩個同樣孤獨的人相互依偎,他們不敢失去對方,更不能失去對方。
“嬴熄...”
她每天要喊他無數次,溫柔地重複著他的名字。
他不明白,而她卻說:我害怕會比嬴熄先走……所以,我想能多喊你幾聲,就多喊幾聲。至少以後,你也堅持不下去的時候,還能想起來我的聲音。哪怕一天只有一句,也足夠你......多支撐幾十年了吧......
他沒有回答,只是沉默地將她攬到懷中。
“不會的,我不會讓你走的……”
“可以多抱我一會嗎?奶奶說,人死後去的地方又黑又冷,如果我真的走了的話,想起嬴熄的懷抱來,是不是就不會那麼冷了。”
身後的土牆,明明一踹就會塌掉。但現在,卻是世界上唯一一處能為他們撐起的雨傘了。
“嬴熄...明明才認識你二百一十六天...為什麼就要這樣在意我。”
晦暗天空下的每一寸土地,都是那樣的寒冷,清晨的露水順著屋簷滑落,打在好久沒有打掃過的院裡,濺起一絲淡到無人在意的塵土味。
田以薇躲在嬴熄懷裡,沙啞了整整一週的嗓子,直到今天才稍微有些好轉。
“因為...我愛你。”
“這麼膚淺嗎?”
“我以前,總以為愛情是人類感情裡最低的一等......但是,沒有愛情又怎麼會有親情和延續。”
“可惜,我沒法為你做到這兩點了......如果我死了,你也不要太難過了。”
“沒關係,等你撐過這一陣,就不會這樣悲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