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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主席詩詞中,好句子太多了。如“四海翻騰雲水怒,五洲震盪風雷激”、“紅雨隨心翻作浪,青山著意化為橋”、“天連五嶺雲鋤落,地動三河鐵臂搖”,等等。元叔找的,都是一些對仗工穩的句子,再配上“萬馬奔騰”、“春意盎然”等四字句,就成了一副對聯。生產隊裡的牛車上,往往寫上“日行千里,夜行八百”等通用的對聯。從陳聰老師那裡學來了一點修辭知識的小寶想,要不是用的比興手法的吉利話,讓牛車“日行千里,夜行八百”,是根本不可能的,即使把牛累死,也沒有這麼快。牛車若能夠達到這種速度,七太爺肯定不會去看火車了。
老學究孫乃社好像不太懂得對仗,他為別人寫對子時,為了不重樣兒,只管湊字,寫了“颯爽英姿五尺槍,曙光初照演兵場”、“我欲因之夢寥廓,芙蓉國裡盡朝暉”、“借問瘟君欲何往,紙船明燭照天燒”等一些並不對仗的句子。還有一次,他疊的格子只有七個字,寫毛主席“蝶戀花·答李淑一”那首詞中的“我失驕楊君失柳,楊柳輕颺直上重霄九”時,忽然發現多了兩個字,這對子就寫成了“我失驕楊君失柳,楊柳輕颺直上重”,讓內行的人看了止不住發笑。
孫乃社寫對子時,和丁老師一樣,喜歡讓人誇他的字好。有一次,當上公社一把手的張武裝部長經過他家,看到他正在寫對聯,就過去看了看,孫乃社趕緊站起敬菸,並請領導指正他寫的對聯。張武裝部長粗中有細,看著他寫的到底不怎麼樣,就說:“哦,墨很黑。”孫乃社不達目的,問張武裝部長:“字呢?”張武裝部長說:“字很大。”孫乃社還問:“寫的怎麼樣?”張武裝部長品評說:“這字嘛,近處看看不咋著。”孫乃社有點急:“那請您遠處看看!”張武裝部長一點也不留情面:“遠處看看還是不咋著。”一席話,搞得孫乃社十分狼狽。等張武裝部長走後,他在肚子裡直罵:“當啥 公社領導的,一點水平也沒有!”
高恩典家因為信主,他們家的對聯特殊,請人寫不來,高恩典的爹就讓高恩典自己從《聖經》上找詞。高恩典不會編出對仗的句子,就按《聖經》上的原文抄寫下來,什麼“上帝說要有光,於是就有了光”、“神的兒子主耶穌,約旦河裡受了洗”,字數是湊對了,就是顯得不倫不類的。按說,這一年破“四舊”了,不敢再寫這樣的宗教味很濃的對聯,但他們很有“反潮流”精神,仍然寫他們心中認為最合適的讚詞。好在紅衛兵們大多是不識字的,誰也沒有那麼多的窮講究,他們只看到各家各戶花花綠綠的,沒有人去認真品評對聯的含義。況且大家都在高高興興地過年,更沒有人出面找這種沒趣。要不然,信主人家的對聯一定會受到大批判的。
在大家忙著過年的時候,七太爺的病越來越重了。一家人一直守在他的草池子旁,盡最後的孝心。臘月二十五這一天,早上還是豔陽高照,上午就飄起了雪糝,氣溫驟降。七太爺伸手向天,嘴裡混濁不清地喊著:“山菊,山菊,我找你去了!”說著說著,嚥下了最後一口氣。杜家人除了小寶奶奶和媽媽立刻哭了起來外,其他人都沒有落淚。貴亭叔趕來,連說:“這老漢死的真是時候!”也不知是肯定,還是抱怨。他馬上去組織全生產隊的勞力們,有條不紊地作出了科學的分工,為這個百歲老人隆重地料理後事。
出殯的這一天,欒二哥當的是“肇大事”人,就是司儀。在我們八隊的牛屋院裡,一切準備工作妥當以後,他用唱越調戲練就的渾厚嗓音,大聲唱起了輓歌:
玉皇大帝請,
王母娘娘叫,
崔判官把你的名字已勾掉。
閻王爺下的請帖是傳票。
過年(3)
我的七太爺呀,
小鬼們接你用的是八抬轎……
欒二哥悲愴的腔調,高亢奔放,穿透時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