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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熱惡寒，最高發燒一直到三十九度。
手術燈在無影玻璃上折射出冷冽的光暈，老陸握著探針的手頓了頓，不鏽鋼器械尖端懸在潰爛的足背上三寸，凝著層薄薄水霧。
監護儀發出短促蜂鳴，綠色波浪線在螢幕上癲狂起舞。王利扯開抗生素安瓿的剎那，玻璃碎裂聲像某種不詳的讖語，他餘光瞥見林北的白大褂下襬掃過門簾，帶著金銀花的清苦捲入血腥味中。
\"金銀花三十克，玄參三十克，玄參三十克………\"中藥櫃抽屜開合的韻律裡，紫砂壺嘴騰起的熱氣中，連翹與黃芩的苦澀悄然爬上手術檯，與哌拉西林的金屬腥氣在空氣裡絞殺。
四妙勇安湯加味！
金銀花，黃芩，連翹苦寒直折，清熱解毒，當歸，赤芍活血涼血。玄參滋陰清熱。甘草調和諸藥。
副主任說道：“之前破潰面擴大，導致第四，五足趾脫落，如果還控制不住，我真的建議……”
老陸沒有說話，只是將探針陷入腐肉，黏膩觸感順著器械爬滿脊背。原本紫黑的足趾像被蛀空的桑葉，第四、五趾處只剩兩個血窟窿，潰爛的筋膜如蛛網向足心蔓延。\"破潰到第一趾了。\"副主任的聲音發緊，止血鉗夾著的紗布瞬間吸飽膿血。
\"開！\"老陸的柳葉刀劃開足背時，黃褐色的膿液噴濺在無菌單上，腐臭味炸開。手術檯下的收集瓶很快積了半瓶混著壞死組織的膿液，像是熬過頭的龜苓膏。\"輸液管。\"老陸沙啞著嗓子，將軟管剪成c型插入外踝切口。透明的管道瞬間被膿血染成琥珀色，順著管壁蜿蜒成一條劇毒的蛇。
引流出了將近二百毫升的黃色膿液。
\"腓腸肌筋膜層！\"副主任的驚呼讓老陸回神。探針穿過小腿直達膝下，帶出的腐肉掛著淡黃色脂肪。他額頭的汗珠墜落在手術燈罩上，炸開細小的彩虹。當最後一塊壞死筋膜落入彎盤時，電子鐘顯示已過去了快兩個小時。
黑色腐爛的腐肉間又全是黃色的膿液。
老陸用一次性輸液器抽取生理鹽水反覆沖洗，將膿液沖洗乾淨。
“黃連解毒膏和八二丹。”
副主任問道“這裡還有壞死組織……不清理嗎？”
老陸說道：“不清理，大面積清創有可能導致再次感染，我們中醫一般用蠶食法。”
“蠶食法？”
老陸接過領遞過來的藥，說道：“沒錯，用拔膿祛腐藥，一點點的侵蝕腐肉，如蠶食葉，故名蠶食法。”
煅石膏8份，升丹2份。共研極細末。
功用：排膿提毒。用於一切潰瘍，膿流不暢，腐肉不化。
用法：將藥粉摻入瘡口中，或黏附於藥線上，插入瘡口中。
老陸將八二丹藥線插入瘡口中，外蓋一層黃連解毒膏，將藥線漏一個頭在外面。
八二丹藥線可以拔膿外出，也就是引流。而黃連解毒膏可以祛腐。
“不動刀子就能清理壞死組織嗎？”副主任問道。
老陸扭頭道：“怎麼？你不相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