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蕉城,二月末的天乍暖還寒,清晨朝雲靉靆,四下皆是茫茫霧色。
蕉城與蘿州毗鄰,面朝溺海與歸墟,位置尷尬,多年來兢兢業業顧好自家的一畝三分地,十分低調,幾近查無此城。按理說這樣一個平平無奇的早晨,攤販走卒們該佔據東西兩街吆喝買賣去了,各家酒樓還靜悄悄的在準備早膳,不敢驚擾客人們的美夢。
而此時此刻,東西兩街行人寥寥,偶有一二,也很快捂著唇鼻神色慌張地晃過去了,倒是原本該寂寥無人的酒樓裡此時坐滿了人,個個桌上都擺著熱茶提神——實際並不需要這些東西,他們光一眺望不遠處古城入口處的場景就振奮不已,交頭接耳難有睏意。
古城從前是個秘境的入口,後來秘境之靈消散,整個秘境都塌了,只剩個古城牆還經久屹立,一併遺留下來的還有面探墟鏡。
這面鏡子只有巴掌大,日晷一樣被高高供在塊半人高的石柱檯面上,面朝溺海,無數個年頭的風雨都沒能侵蝕它,數位九境強者前來,也未能收服它,於是被當個徹頭徹尾的觀賞物放著,無人問津。
昨日與今日,大概是它現世以來最出風頭的時刻。
“如何?是真起衝突了嗎?”酒樓裡有人捏著四方鏡張望,與鄰座低語:“這三家若是打起來,整個蕉城豈不都難逃一劫?你我還看什麼熱鬧,趁早逃命的要緊。”
領座好友摁下他的肩膀,頗為淡然:“慌什麼,他們為探墟鏡而來,自然不會這時候出手,且三家相爭這麼多年,平時頂多是長老執事們打得臉紅脖子粗,你見哪回是那幾位真正對上的。”
那幾位說的是誰,酒樓裡其他人心裡都跟明鏡似的。
三大世家中最出色的人物,如今均已破入九境,那等速度與展現出來的戰力,令同齡一輩深感絕望。
“他們連九州戰力榜都不同時登。”
這也是在座諸位都知道的事,其實三家本不必如此,各自家族的天驕實力相差不多,就算有輸有贏,輸者更為勤勉,贏者也當以此自勉,沒什麼丟人的。
輸贏也影響不到帝位歸屬。
只是誰叫在三家都雄心勃勃欲爭帝位時,出了個意外呢。
“話說起來,天都三少主和王庭少主都現身了,帝嗣呢?”有人壓低聲音提起這個意外,望著數十里外兩方對峙一方的局面,眉毛往上挑:“帝嗣怎麼一直沒出面?”
“聽說才閉關出來,應該快到了。”
聽得此話,酒樓裡來自五湖四海的散修與門派世家的年輕人隱晦對視,面面相覷,其中一人揉著太陽穴低聲喃喃,說出了大家的心聲:“還閉關啊……帝嗣如今的修為,是不是快接近聖者境了?”
這話聽著就叫人覺得喉嚨發癢,一陣絕望。
此時,有近窗的人連著拍了幾下桌,低聲道:“快看,是不是要打起來了!”
探墟境前,幕一帶人朝前一步攔住溫流光和江無雙,自己都能感受到太陽穴跳動的節奏,他頂著
牛入泥潭的滯澀壓迫感,硬著頭皮沉聲道:“兩位少主,這樣將我們巫山當槍使,用完就丟,不好吧?()”
滾開。?()”
溫流光俏面含霜,她從侍從擺著的太師椅上站起來,眉心緊蹙,垂著眼將護手褪下,丟到椅子上,聲音中已顯不耐:“幕一,我不管你主子在幹什麼,我時間寶貴,等一夜已是極限。你一再帶人阻攔,是想今日顏面無存被人抬下去嗎?”
幕一聲音緊繃,寸步不敢讓:“三少主,是天都與王庭言而無信在先。”
江無雙坐在另一邊,他著一身玄甲,甲片無需日光滋潤,無一時不爍動著粼粼波光,偶有磷光透出一塊圓弧形的斑點,照到男子的眉眼間,便如魚躍江面,寸金點點,別一般的瀟灑倜儻,翩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