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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黑下來之後,牛屎陂的圳溝邊上聚集了許多人,水泥路上停了一排閃著紅藍交替燈的警車。
對終年平靜的牛屎陂來說,這樁故意殺人案是近幾十年來最爆炸的新聞了。
警車還沒到來之前,不知道誰搬來的探照燈,把現場的每個人和每一棵草木都照得亮堂堂的。
躺在那裡的屍體,面部已經變形,裸露出來的蛇紋身,看起來揹負了神秘故事,也格外地駭人。膽子大的擠在裡頭看屍體,舉著手機各種角度進行拍攝,膽子小的只敢在外頭好奇地追問其他人,誰殺的?殺人的緣由是什麼?
很快,有幾個人民警察把圍觀群眾都驅趕到五米開外的地方,現場用黃白相間的滌綸條警戒起來。穿著白色制服的法醫,臉上戴著口罩,手上戴著橡膠手套,神情肅穆地開展對屍體的檢查工作。
有幾個警察打著手電筒正在外圍仔細地搜查有沒有其他相關的作案痕跡和工具。其中有兩名警察在警戒線外負責問話。
那兩名原本躲在麻柳樹後面的小學生此刻勇敢地站在警察面前,他們以目擊證人的身份昂首挺胸字正腔圓地述說:
“我們只知道他叫奧泡子,他們一開始在下面吵架。”
戴眼鏡的小學生指了指離現場不遠的水泥路下面的河沿。
“他經常來我們這偷網鳥。”
有一名警察跑到所指的地方,矯健地跳到路面下方,很快找到一團被丟棄的尼龍網。他撿了回來,在強光下仔細檢視,上面還掛著幾根輕輕飄動的鳥羽。他抬起頭對另外一名警察說:
“嫌疑人很有可能找人收鳥去了,我們往這個方向排查抓人。”
一個凸顴骨的男人走了過來,諂笑著對警察說:
“警官,有什麼問題可以問我,牛屎陂的情況我都清楚的——”
另一個細高個的男人擠到警察面前,打斷了凸顴骨的話,他說:
“這個奧泡子,我們這裡有名的,真是可惜,小時候也不是個壞孩子來的……”
凸顴骨有些生氣,白了一眼細高個,惱火他搶走了自己的風頭。
有個寬腦門的老翁來回踱步,揹著手搖了搖頭,唉聲嘆氣地說:
“這小子還這麼年輕,竟犯這麼大的糊塗,平時小打小鬧沒什麼關係,等大一點娶妻生子了就能懂事了,怎麼能衝動殺人!”
一個白頭髮的瘦弱老嫗站在人群裡哭,嘴裡呢喃著:
“桃之呀,可憐你,苦了這一世,沒得到一個好死……”
凸顴骨走過來把老嫗拉到警察身邊,他拍了拍警察的胳膊,指了指老嫗說:
“這個人,是啞嫲婆的姆媽。”
警察點了點頭,用溫和的語氣對老嫗說:
“阿婆,你配合我們做下筆錄。”
老嫗擦掉臉上的淚水,雙臂交疊在胸前,無助地站立著。她回過頭又看了看警戒線內,紅爛的眼眶內仍舊含了淚,悲傷從胸腔湧到喉頭,像刀片滑過。
啞嫲婆的本名叫江桃之,警察目不轉睛地快速地在筆錄上寫上名字。在問及年齡以及和被害人的關係時,老嫗抹了淚,睜著渾濁的眼睛想了好半天才說:
“我記得我嫁過來的那一年,她剛上幼兒園,我是第二年生我兒子的,我兒子還在的話,今年該有三十七了——”
老嫗有些糊塗,抬起頭,以懇求的語氣說道:
“小後生,你幫我算算。”
這個年輕的警察被她這麼一繞,有點暈,但還是很快給出了結論:
“年齡大約四十二三歲。”
他轉頭看了一眼警戒線內,搖了搖頭說:
“看起來不像呢。”
受害人看起來和眼前的老嫗差不多,他懷疑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