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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司淵渟的手攥在掌心,楚嶽峙只要一想到那年在司禮監的再見,想到司淵渟向他下跪叩首自稱「奴婢」的那一幕,他就覺得胸口處陣陣痙攣的撕裂痛,就連呼吸都是那樣的艱難。他很想要有條理地把話好好地跟司淵渟說出來,可他沒法,只要一想到這些年司淵渟受的苦痛,他就恨自己不能以身代之,還一直在司淵渟心上落下更多新的傷口。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什麼時候……我,我那時候被嚇壞了,你流了好多血,太醫說要保住性命必須把傷口處理乾淨,然後,他們不讓我,不讓我在你身邊守著……後來,後來我要見你,父皇說,已經把你送走了,送回了司家休養,父皇不讓我出宮,我,我沒辦法……我每天,每天都想去找你,可我一直發燒,後來皇兄也來了,和其他人一起看著我,我出不去,我聽話的把太醫給的藥都吃了,我想等我好了就能去看你了,可是後來,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突然就忘了,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對不起,對不起司九,都是我的錯,我該聽你的話,好好練功,要是我能跑得再快點,你就不會,不會被……對不起,司九,對不起……」
語無倫次地說著,楚嶽峙每一次眨眼都有淚水從眼眶落下,他覺得痛,又覺得自己不該因此而難受,他的痛,尚不及司淵渟所承受的萬分之一,他甚至都不敢在司淵渟面前說痛。他抬手去摸司淵渟的眉眼,多好看的人啊,從前司淵渟笑起來的時候,春暖花開神儀昭晰,再也沒有誰的笑能比得上司淵渟,可現在司淵渟不會笑了,在受了那樣多的苦難折磨後,還怎麼笑得出來呢?命運半點也沒有偏愛司淵渟,反而讓司淵渟嘗盡了人間百苦。
突然又想起了什麼,楚嶽峙努力提高了聲音,抹去自己的淚對司淵渟說道:「那個使臣,我殺了他了,我親手把他殺了,我幫你報仇了。」他終於知道,為什麼自己在戰場上見到那個面目猙獰的男人時,心中會生出那樣深的厭惡與憎恨,即便記憶被封印,他依舊用身體記住了當年看到血泊裡的司淵渟時,對那個使臣迸發出的怨恨,那是他幼小的心靈首次對某個人產生那樣強烈的恨意。
那個晚上他在聽到父皇竟然讓太醫也為使臣醫治時,還哭著衝過去對父皇動了手,即便被宮人們拉住,他也掙扎著喊叫著不許太醫動手救治,他從來沒有那樣憤怒過,更不能理解父皇為什麼要救那個想要傷害他並毀了司淵渟的異族人。他讓父皇救司淵渟,可他的父皇,卻救了使臣。
他還記得,當自己親手斬斷那個男人的手腳,並將其插在旗杆上暴曬時,身邊的副將勸他不可太過殘暴,當時的他滿心都是沒由來的暴戾,不僅沒有聽副將的話,還硬撐著被那男人砍傷鎖骨的傷,站在烈日下親眼看著那男人失血暴曬而亡,最後下令沒有他的允許,誰也不能將屍體從旗杆上除下來。於是那個男人的殘屍,一直到他鎖骨的傷開始痊癒能下地後,才終於被除下,而那時殘屍早已被禿鷹吃得只剩骨架。
殺了那個男人,並沒有讓他心裡舒服多少,相反,在看著那個男人嚥下最後一口氣,他因鎖骨的傷不支倒下時,心中只有一片荒寂淒涼,那時他不懂是為什麼,只以為是自己上的戰場還太少,直到現在恢復了記憶,他才明白個中緣由。
即便親手殺了使臣替司淵渟報了仇,司淵渟也不可能恢復痊癒成最初的模樣,他所做的一切,無濟於事。
楚嶽峙並不想哭,他已經三十一歲了,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然而面對眼前的人,想到自己虧欠了這個人多少,想到這個人失去了多少,他便感覺自己根本無顏面對眼前人。
就連說出為他報了仇這樣的話,都是那樣可笑。
使臣死了,其他人呢?司家的仇,是司淵渟自己的報的,可正如司淵渟對他說過的,司家那些死去的人不會活過來了,無辜受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