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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多了都市裡精明能幹的女子，雪兒的溫柔羞怯，如同炎炎夏日裡的一股清泉，令他耳目清涼。他能感受到他那顆因為在這間診室裡久坐，聽慣了訴苦抱怨而日漸麻木的心，怎樣輕輕震盪。

&ot;這個女孩，那麼秀麗溫文，大眼睛裡有一絲迷茫，神態楚楚可憐。&ot;

在戀愛的人眼裡，對方總是特別弱小、特別可憐、特別需要照顧。

&ot;開始，她很拘束，說話也小心翼翼。慢慢才放開心扉，多說一些。&ot;

因為心理醫生對病人總是特別有耐心，而他對雪兒更是細心體貼。

&ot;她說她心理壓力很大，總是有莫名的恐懼，但是又說不出為什麼。一般這樣的情況，常常是因為患者曾經受過心靈創傷或者做過什麼事，留下潛在的陰影。&ot;

若藍想起霍天陽說過，雪兒因為林柯的事一直對她心有負疚，耿耿於懷。

是因為這個原因嗎？

安醫生似乎突然想起什麼：&ot;對了，在徵得患者許可的情況下，有時我會將與患者交談的過程錄音下來，以便日後反覆揣摸，分析病因。我曾經將雪兒的幾次就診錄過音，這裡有錄音帶，我放給你聽。&ot;

安醫生從案頭取過一隻小小錄音機，按下播放鍵。

這樣方便，放在手邊，可見這卷錄音帶是時時放來聽的。

錄音機緩緩旋轉。

一把嬌柔的女聲在輕聲訴說：&ot;每次來過之後訴說一次，我就覺得輕鬆許多。現在我常常希望來這裡，好像上癮了一樣。&ot;

&ot;如果你喜歡，隨時可以來。&ot;是安醫生。

&ot;不，不行，這樣依賴，慢慢就真的上癮了。&ot;雪兒輕輕地笑。

&ot;就當探訪一位朋友。&ot;

&ot;那怎麼成？你畢竟還是心理醫生，我是你的病人。&ot;

&ot;那你就在希望訴說希望有人傾聽的時候來，說說心事。&ot;

&ot;我也有朋友。但是關於和他相處，我非常矛盾。我畢竟已經有了男朋友，感情也很好，是不是不該和別的男人來往了呢？&ot;

&ot;結了婚，也可以有朋友的。&ot;

&ot;不，我該一心一意地等我的男朋友，他忙工作，顧不上照顧我的時候，我就該在家裡等他，不該理別的男人。&ot;雪兒聲調固執。

&ot;你不該那麼想，你該有你自己的交際，自己的朋友圈。&ot;

&ot;我知道我是個壞女孩，一直都是。&ot;

&ot;你不是壞女孩，你很好，也很乖。&ot;

即使是在錄音機裡，若藍也能聽出安醫生話語中的溫柔之意，幾乎可以感受到當時當地他目光裡的柔情。

&ot;不，我是壞女孩。我夜夜做惡夢，一個巨大的黑影向我撲過來，而我怎麼也躲不開，逃也逃不掉……&ot;雪兒的語聲漸漸悽厲。

若藍霍地一聲站起來。

錄音機裡安醫生也在追問：&ot;什麼黑影？為什麼要撲過來？&ot;

雪兒自顧自說下去：&ot;我拼命哭叫，卻發不出聲音。醒來時，枕頭卻是濕的。&ot;

安醫生放低聲音：&ot;能告訴我為什麼嗎？&ot;

&ot;我害怕，我想我一直害怕……&ot;

錄音就此截斷。

安醫生向若藍解釋：&ot;就到這裡了。她當時一直搖頭，不肯說，然後就走了。那是我最後一次看到她。&ot;

若藍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