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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女盡皆「吃吃」笑了起來,那微豐宮人便作勢要打,口中嗔道:「好好兒地怎麼說起這些來了,也不知道害臊。」
「吳淑女都不怕害臊,我又怕甚?」細眼宮人挺了挺一馬平川的胸,完全沒當回事。
吳淑女已然被踩下去了,怎麼議論都不相干,梁美人卻是毫髮無損,聽說皇后娘娘還憐她平白受了冤屈呢,說不得往後就有一場大造化,所以,這群宮人言來語去間,並無對她的不敬,只將那吳淑女一通編排。
紅藥一面聽,一面感慨。
前世時,她真是傻到了家,一直以為金海橋的宮人個個膽大包天,什麼都敢說。此際她方知曉,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人家門兒清。
聽了一耳朵閒話,那天光已然微明,紅藥與紅柳排上隊,汲井而回,行至半路,便見東邊的天空黑雲如墨,只透出一線細長的白亮。
風越發涼了。
紅藥極目遠眺,驀覺面上一涼。
落雨了。
不知何時,半空裡飄起細細的水沫子,如墜絮、似飛花,被風拂得四處亂飛,撲上面頰時,亦是軟綿綿、毛茸茸,比那牛毫更細。
「這雨真下起來了。」紅柳道,一面拿肩膀蹭了蹭散落在耳旁的碎發,喘息聲有些粗重。
桶裡裝了大半桶的水,極重,兩個人抬著都很吃力。
紅藥亦喘著大氣道:「咱們快著些,到了門簷下頭就好了。」
二人勉力快步而行,不消多時,便已行至門前。
直至此時,兩個人才同時鬆了口氣,將木桶擱在門邊,停下來略作歇息。
紅藥回頭望去,見那雨絲仍舊慢悠悠地向下飄,疏落而輕盈,不像雨,倒像在下雪。
「呀,我的鞋!」耳畔驀地響起一聲輕呼。
紅藥神情一滯,隨後,慢慢轉過了頭。
紅柳正皺眉看著腳上的鞋。
簇新的寶藍鞋面兒上,不知何時,竟濺上了好些黑泥,瞧來十分扎眼。
紅藥有一瞬間的恍惚。
許多久遠之前的記憶,在這一刻陡然奔湧而至,與眼前的畫面漸漸重合,先時模糊,而後,逐次清晰。
她確實沒記錯。
事發之日,正是今日,此時,此刻。
第010章 作色
用力吞下了一口唾沫,紅藥張了張嘴,欲說上兩句場面話。然喉頭驀地一陣發緊,竟開不得聲。
好在紅柳此時又道:「今兒才上腳的新鞋呢,這就髒了,好可惜。」
懊惱且心疼的語氣,十足一副小姑娘對新衣物愛惜不已的模樣。
紅藥乾咳一聲,終是說道:「是……是啊,怪可惜了兒的。」
乾巴巴的音線,她自己聽了都覺得假。
紅柳卻並未多在意,只從袖子裡抽出方素帕來,彎下腰,細細揩著鞋上泥點兒,模樣極為專注,彷彿天地間只剩下這一件事,旁人再也不能擾了她去。
望著眼前的紅柳,紅藥先覺怔忡,隨後,便有一股涼意自後心竄上來,她不由打了個冷戰。
從停步驚呼,到皺眉抱怨,再到彎腰拭履,紅柳的一應舉動,直若行雲流水般地順暢,不見半點遲滯,彷彿這一切本就該發生。
而紅藥卻終是知道,這,其實是一局。
紅柳此刻之舉,已然打消了她最後的疑惑
也正因如此,她才會覺得悚然。
這些人,若無其事地、自在從容地、悠閒安然地,便將那歹毒陰險的心思用在了旁人身上,彷彿此乃天經地意之事。
她們就不覺得虧心麼?
有什麼話,何不明說?
何以要使這般手段,暗地裡給人使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