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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原是不愛戲的,不同那些履任的京官,府裡頭專為聽戲建了那大紅朱漆的厚重木樓,內院直入往東,過了月洞就是平日開宴的小花廳,花廳前頭同三座小樓圍成一個敞闊的天井,中間一樓靠外頭沒有設欄杆,是照北邊廡廊高基的樣式延展出來一塊四角方楞的地,平日裡頭不用,只酬客之時佈置一番,今日戲臺上鋪匝了紅氍毹,木頭簷角的雕花上頭垂了金色流蘇,四周皆掛了福州的大紅紗燈,亮晃晃的眩人眼目,只等著角兒開腔。
正對著的小花廳前頭是各府命婦,尤家大少奶奶,尤家姑奶奶,通政司孫太太,劉家兩個妯娌,還有順天府的舊「班底」,府丞的大太太,治中的錢夫人等等,好些都不見熟,只是戲臺子一亮,就有了話頭。
第29章 小調
府丞太太年紀最大,四十多歲的樣子,臉色蠟黃,精神氣相當不濟,看上去像是有些症候在身上。錢夫人依舊是相當得體,衣了一件石青的衫子,遠遠望著別無他物,走近了才知披了一件護領的雲肩,也是石青的,瞧著落落大方。孫家太太是一件金銀桃紅碎朵海棠的花馬褂,仿的是宮裡頭的樣式,頭上簪了一支挖耳,中段是翠玉鏤雕的福喜文字,雲鬟隱隱發亮,似都有點綴,珠翠寶玉,艷妝盛飾,嬌態躍然。
四方的琺瑯小桌,只坐三面,曾墨對孫太太略有成見,和尤家姑奶奶同齊老夫人同坐,因著老夫人在座,王溪不好同席,在旁搭又虛設一位,但各府命婦都要照應,也無暇端坐賞戲。
肘鼓敲了兩下、鈸鑼雙雙一點,柳琴的聲兒先就低低傳來,接著二胡纏綿飛揚、月琴絲絲如雨,還未入戲,就有淒涼蕭索之感。紅襯衣配著繡花月白的鳳尾裙,旦角低著頭走上來,欲行還顧,就只幾步只間,躊躇再三,朱唇抿緊,未聞起調,就將委婉幽怨之態做盡了。
甫一開腔,底下眾人脊背一聳,眼神都匯在了戲臺之上,這起調是低的,逢尾必發高越,高低抑揚,聽來悲涼哀怨。
「《繡鞋記》這麼個唱法倒是新鮮。」孫家太太笑道。
這聽話不能光聽意思,還要聽語氣,孫太太的話裡有些「不入流」的意思,因是自家舉薦,府丞太太咳了兩聲,略清了清嗓子開口道,「這看劇的意思,妙就妙在聞所未聞,穆大人的家眷已請了三次,可見千人一轍,都看得厭煩了。」
這是用大軍機來壓派,孫太太有些不服氣,但不好就這麼表示,她見了府丞太太氣若遊絲,年華故去之態,借題發揮道,「太太這麼一說,我倒是有所悟。既然這調子要講求『尖新』,眼對今朝,那些朝三暮四,厭棄舊人的負心漢子,也沒有什麼可怪罪的了。」
這一句觸動心事,府丞太太原就不適,更覺胸有塊壘,猛咳了起來。
王溪在旁照應,她一邊為府丞太太順著,一邊笑著對孫太太道,「我雖不讀書,倒也聽說過『物惟求新,人惟求舊』這句古話,孫大人對太太之情,我也是聽聞的,大可不必做此悲感。」
這話兩頭不得罪,也拿不到把柄,孫太太嘴角一扯,總算放過。
「這要說起情分,孫太太對孫大人的情分也不同,如花婢妾,都是太太親自抬舉,可見太太賢惠。」
曾墨的話一出口,王溪忙遞過去眼色,曾墨無所顧忌,眨了眨眼睛,報以一笑。
現在南邊情勢緊張,在京的武官都有意要外放團練,事涉運數,動輒搖盪根基,聖上對尤嗣承等人正是籠絡,孫太太外場的事情吃得透,曾墨給她話,她不敢嗆回去,尷尬一笑,不再接話。
錢夫人是知情識趣的老好人,她站了起來,推著王溪道,「老爺們如今在齊大人手下做事,王夫人這樣照應我等們,倒叫我們不好意思。」
王溪笑笑,「夫人客氣,哪裡。」
錢夫人搖搖手,拉著王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