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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府諸人是早就聞著齊靳的動靜,府丞還有他家男眷都在門口候著。
王溪的轎先在遠口停著,齊靳的轎子一路抬到府門口。
才跨了下去,府丞大人先就迎了出來,「勞大人弔唁,下官輩如何敢當。」
齊靳著一件綢制的素服,只腰間掛了一塊白玉,他拱拱手,「夫人懿德存厚,我等聽聞亦悲,令公何出此言,今與夫人同來,一道弔祭。」
府丞望了望齊靳身後,忙推了身邊一個後生,招呼他們府裡頭出來兩個媽媽,直往王溪的轎邊迎去。
女眷從邊門入了內宅,他們府裡頭的兩個媽媽引路,一直引到後頭一間內室,內室裡頭掛著一張像,下方是一張黑漆的衫木長條桌,桌上擺著香爐、供果。這裡的內眷頗多,她家女眷穿著孝服辨不太清,只治中錢夫人相熟,她見了王溪進來,立就過來攜住。
待前頭幾下木魚聲響,接著就是和尚哼唱起來,她家老夫人出來,內眷站在遺像前頭鞠躬,然後各自分開,在那些各色的綢緞呢絨邊上坐了下來。
剛剛坐定,就見她府上兩個生的極好的丫鬟在一旁嘁嘁喳喳,不時還偷偷地對眼覷笑。
錢夫人見著王溪眼風,挨著她沉著聲:「這兩個就是那日孫太太所指。」
王溪會意,點點頭,「府丞四十來歲,正是人生的後程。」
錢夫人知道王溪的意思,低聲說,「恁有所不知,這位太太前頭已有了兩個,都是剛進門就沒了的,這位進了門湯藥不斷,如今也沒有熬過去。」
王溪這才有所領悟,想見既然這樣,一般人家的小姐是斷然不肯過府了,故而這兩個丫頭才有這樣的神氣,只是瞧那輕佻模樣,即便抬了身份,也不見得能有命婦的行止,但她向來不慣說人長短,臧否人物,於是乎笑笑不答。
內眷的弔唁不比前頭,幾盞茶過後,就都告辭回去。
王溪的轎子從令府裡頭出去,又到京城外頭的一些偏僻地方繞了一圈,才吩咐繞回齊府上頭。
待擺過晚飯,不見齊靳回來,卻是丁祥避避影影地入內。
王溪疑惑,問道,「二爺,何事?」
丁祥臉上有些訕訕的,扯出一個相當難看的笑容,「小的給夫人道喜,給菖蒲姑娘道喜,令府丞要菖蒲姑娘過府料理家事,老爺已經允了。」
第33章 烈日
菖蒲剛準備去摸那一支象牙的剔牙小杖,手裡一把紫砂的小茶壺還未放平,她幾乎以為自己會錯了意,望了望王溪,又望了望地上的丁祥,啟著唇,良久才訥訥地喊了一聲,「小姐。」
這是積年未用的稱呼,
菖蒲心內勃然亂跳,顯得有些緊張:「我——」
王溪抬起手,示意她不用說下去,她看著丁祥,「老爺呢?」
「剛領了拜匣,裡頭有一封穆大人的八行,老爺適才脫了素服,現如今正在應酬,」丁祥頓了頓,「官客不熟稔,估摸著也就半個時辰的功夫。」
這是先叫丁祥進來打個伏筆,等他進門,好直入平砥,王溪心內浮起一絲冷笑。
丁瑞說完,抬頭看了主人的臉色,他摸不到門前鍋後,於是索性磕了頭,悄悄退了出去。
瞥見菖蒲一臉的不安,王溪伸出手去,握著她的手心,感覺到那掌心裡頭都是汗,摸著卻是透涼的,她從腰間抽出一方絹帕,拉過她的手,默默地替她拭汗。
菖蒲縮了一下,蜷起手掌。
她做奴婢的在這上頭不能做主,強壓心內不安,最後只是試探地喚了一句,「夫人?」
王溪抬頭,報以寬慰一笑,「你放心。」
菖蒲肩頭微微鬆了下來。
「就算走個過場,他也要問過我的意思。」王溪漫道,卻字字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