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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能搬去和含薰同住,潮生還是挺高興的。連著好些天,含薰的頭髮都是潮生幫她梳。潮生熟能生巧,宮女的髮式也簡單,兩下就挽上了,又快又好,只用很少的髮油就能梳得齊整光潔,堪稱絕技了。
「你手藝真好。」含薰拿銅鏡前後照照:「我看娘娘身邊的青鏡也不及你。」
「我只會梳這樣簡單的,娘娘那樣貴人梳的髮式,我可梳不來。」
「不一定。」含薰小聲說:「下次要有機會,我跟望梅姐姐說一聲,說不定……」
「哎,可別。」潮生忙說:「青鏡可不是好惹的。」
青鏡是陳妃身邊的大宮女,日日服侍陳妃梳頭,手也巧,嘴也巧。不過她不在陳妃面前,又換了另一張臉孔,尖酸暴躁,煙霞宮裡頭,除瞭望梅、畫梁幾個大宮女,其他人全受過她的氣。
平時尚且如此,更何況含薰說的這事兒,等於是要搶她飯碗,青鏡要知道了,還有不跳腳的?
含薰笑著說:「說說而已,再說也沒這樣的機會,青鏡看得可嚴了。」
可是機會很快就來了。沒兩天,青鏡夜間受涼,發起熱來,那是肯定不能伺候了。不知含薰和望梅怎麼說的,有個小宮女過來叫潮生過去。
潮生還是第一次進陳妃的內室。陳妃的寢室在西廂,平時在東廂起居。宮女撩起繡帷,潮生放輕步子,走進屋裡頭,只看了一眼,就跪下去行禮。
陳妃聲音柔和,帶著幾分晨起慵懶:「起來吧,聽說你梳頭梳得好,都會梳些什麼髮式?」
潮生定定神,輕聲說:「會的不多,不知娘娘慣梳哪種?」
旁邊望梅很和氣地說:「飛燕,斜雲這些會不會?」
潮生點頭說:「會的,只怕梳的不合娘娘心意。」
陳妃說:「不要緊,你試試吧。」
潮生覺得手心裡濕濕的,她給自己梳過也給旁人梳過,可是陳妃這樣身份的還是頭一次。給別人梳頭,梳不好從頭再來,扯疼了也沒關係。可是給妃子梳頭,可不能稀鬆馬虎。
望梅把梳子遞給她,眼裡帶著幾分鼓勵:「別怕,平時怎麼梳還怎麼梳。」
陳妃用的東西當然都是好的,妝檯上梳篦頭油一式用具齊全精緻。銅鏡不象潮生以前見過的那樣粗陋,打磨得異常平整光亮,映出來的人除了微微發黃之外,沒有半分走形。
潮生不敢多看,緊張得全身僵硬,等將陳妃的頭髮梳好,兩臂都酸得不大聽使喚了。她取了一邊盒子裡的小珠花替陳妃逐一別好。那珠花只有指甲蓋大,精緻玲瓏,珠光點點。幾朵珠花錯落點綴在發間,顯得輕盈而秀氣,人好象也年輕了幾分。
望梅捧著面菱花鏡好讓陳妃看清楚,陳妃微微一笑:「手藝真是不錯。」
她這麼一說,望梅就拿了一個荷包遞過來。潮生不敢接,陳妃笑著說:「拿著吧,瞧瞧嚇得那樣,怪可憐見兒的,我又不吃人。」
出來之後潮生發現後背上都是汗,她把荷包開啟看看,裡面是個小小的梅花銀錁子。
含薰回來問她:「怎麼樣?」
潮生把荷包拿給她看,含薰笑得比潮生可開心多了。
「娘娘挺滿意呢,望梅姐也說你梳得好。回來我和她說說好話,把你調……」
潮生忙搖搖頭:「可別,青鏡不過病這麼一兩日,等她好了,自然還是她的差事。」
提起青鏡來,含薰也有些洩氣:「唉,要說這個人,確實是個刺頭兒,不好招惹。」
就算不是刺頭兒,地位受到威脅的時候,都會奮起一搏的。說起來,潮生覺得含薰固然是為自己好,可是想謀這個梳頭的差事,並不是什麼美差。
人往高處走這話固然有理,可也要看是什麼樣的高處,怎麼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