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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記得高考的那兩天,全市大雨。
那段時間又多了很多的哥免費搭送遲到考生的感人新聞,也多了很多因為暴雨誤事而被考場拒之門外的悲劇。我和其他同學都不在同一個考點,所以考試中沒有遇見任何一個同學。
關於那場我用了前十九年來奮戰的考試,我已有些記不清了。印象中最深刻的事情,是考完最後一門理綜之後,我隨著人潮往外走,看到一個瘦瘦的女孩子蹲在某個教室門口哭,抱著一個監考老師的腿說,我再有半分鐘就塗完答題卡了,只要半分鐘,求求你,否則我的人生都毀了。
那是個看起來很羞澀的女孩子,卻當著來往的人群哭得那麼滑稽,那麼無所顧忌。她的眼鏡滑下鼻樑,我至今仍然記得她的眼睛,清澈的,泛紅的,絕望的。
她只是蹲在門口,不出去,好像這樣高考就沒有結束,她還有機會回頭補救。
“求求你,否則我的人生都毀了。”
我沒能多做停留,人潮裹挾著我向外走。
連續兩天的暴雨天氣在高考結束的那天晚上放晴。電臺報道,很多高中生都今晚集體在各大飯店聚餐狂歡慶祝,可是我沒聽說振華有這樣的事情。
明天就能到學校去拿標準參考答案了,沒有確定結果之前,誰願意過早地狂歡,留給自己一場可笑的樂極生悲?
晚上,我給餘淮打了個電話,相約明天同一個時間去學校拿答案。
我說我很緊張,比高考的時候還緊張一萬倍,說著說著在電話裡已經有了哭腔。
因為我的腦海中,那個女生哭泣的樣子揮之不去,我發現我回憶起來的時候手竟然會抖,嗓子也因為緊張而變得很痛很痛。
餘淮在電話那邊安慰我說:“別怕,明天我在你旁邊壯膽兒,你要是不高興就掐我胳膊,往死裡掐。”
我始終記得,他那時候對我講話的語氣多了一層平時沒有的親暱,還有一點點放肆。
他問我:“你胳膊上的對號沒有洗掉吧?”我說:“沒有。”餘淮就笑了,說:“我也沒有。”
他說:“這就對了,還有我呢。”
我忽然就不怕了。
我告訴自己,無論如何高考結束了,它都不會毀了我的人生,因為我本來就沒太大可能考出很好的成績。
但是隨著它的結束,還有些更美好的人和事情在等著我,比如餘淮的語氣,那到底預示著什麼,我可能知道,卻不願意想太深,生怕透支了那重喜悅。
雖然他還什麼都沒有說。
我說過我會等。
領答案的時間在早上九點到下午三點。我和餘淮約定的時間在九點半,他說半個小時內肯定該領的都領完了,那個時間不用排隊。
可我的手機沒電了,早上鬧鐘沒有響,齊阿姨來叫我的時候已經九點半了。
我連忙給手機充上電,跳下床去洗漱。我爸告訴我不要慌,吃個早飯,他會開車送我去領答案。
他話還沒說完,我已經拎著書包叼著手機衝出了門。
我在路上給餘淮打了好幾個電話,想告訴他我會晚到一會兒,可是他都沒有接電話。
我衝到收發室的時候已經十點十五分了。我拿好答案,在表格上籤好自己的名字,看到餘淮已經簽過了,於是再次給他打了一個電話。
還是沒有人接。
我坐在晚秋高地旁邊體育館的樹蔭下等了很久。
我們種的那棵樹居然頑強地活著,我在高考前最後的複習階段時常會跑去輕輕地搖動一下它的樹幹,發現它紮根扎得很穩,沒什麼好擔心。真好。
手中的答案遲遲不敢翻開。手機本來就沒充滿,只剩下一點點電,我不敢亂打電話,怕他打回來的時候找不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