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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筱站在湖中心的扁舟上,劉導在給他調整位置,鏡頭裡看了一會兒,又把梁漁叫來:「你站過去試試?」
劇組的角色衣服一般有幾套備用的,梁漁這次穿了男配的衣服,但不是太合身,他太高了,顯得衣服的四條管子有些短,於是乾脆都被紮了起來,像換了個風格的武術服。
江筱從船上下來,換梁漁站了上去,當人一出現在鏡頭裡,劉導在機位後面就忍不住抽了口氣。
有些人可能天生就是為了生下來放大臉給所有人看的,梁漁就是這種人。
他不需要人教該站在哪兒,船就這麼點大,孤舟,劍客,梁漁只要入了景,這畫面便栩栩如生了起來。
江筱看得很認真,連身後換了人都沒發現,許驚蟄看了一會兒,問劉導:「我要站上去看看嗎?」
劉導笑著激他:「你願意那肯定好。」
許驚蟄溫和地笑了聲:「我有什麼不願意的?」
他穿的還是昨天那身劇服,脖子上紗布撕了,還是能看到淡淡的抓痕,化妝師上來要幫他蓋了,被編劇阻止了。
「這樣好看。」劉導也說,「就保持這樣。」
前面雨下得並不大,淅淅瀝瀝的,最多煩人了點,許驚蟄幾個人都沒撐傘,但等他站到船上去後,雨卻漸漸大了起來。
梁漁稍微翻過下劇本,臺詞並不熟,劉導讓他們自由發揮,但毛話筒就懸在上面,看來是打算真把原聲錄下來的。
旁邊的鏡頭掃過梁漁的臉,他的眉眼放得很平,目光像落下來的雨水,滑過了許驚蟄的脖子,停在了那處傷口上面。
「我還以為,你今天不會來了。」梁漁唸的臺詞並不是劇本里的,但放在此刻情境下,節奏發音什麼都沒問題,許驚蟄總覺得他應該有話劇經驗,否則非科班的,臺詞不會這麼好。
許驚蟄在雨中表情淡漠,他回答:「你在這兒,我肯定是要來的。」
梁漁笑了一下,恰當地含了些諷刺,他說:「師兄昨天勞頓一日,倒不嫌累。」
許驚蟄皺了下眉,他抬眼看向梁漁,平靜道:「那姑娘遇了險,我見到了總該救人,至於別的……我與她清清白白,你莫要誤會。」
劉導讓鏡頭跟著兩人的臉走,他一開始還認真跟江筱講戲:「你看到沒,梁老師的處理,人家雖然臺詞是瞎唸的,但表現卻非常到位,你看這個,就算你背對鏡頭的時候,不要以為不拍你,你就不需要做表情,演員是不能偷懶的,你對手在演什麼,你就得給回應,他讓你傷心,讓你生氣,你就得繃著,好好看看細節,梁老師連假髮上都是戲!」
江筱當然很珍惜這種難得的機會,他看了一會兒,也想參與進去:「許老師接戲也接得好,我聽說很多演員第一次和梁老師對戲都容易接不住。」
「許驚蟄當然接得住,因為他的氣質和梁漁是一個性質的,都是戲裡人,」劉導笑起來,他後面的形容就有些抽象了,「不是說他們像啊,他們完全不一樣,許驚蟄是那種,脆弱,孤獨但又有韌性的,知道孤獨的反義詞是什麼嗎?」
江筱問:「是什麼?」
劉導:「是旺盛,梁漁就是『旺盛』,他太旺盛了,容易燙著人,所以別人和他搭戲,壓不住,但許驚蟄不會,他是一根長滿了綠苔的枯木,梁漁一碰他,燒起來了卻又不會燙著人,而梁漁呢,他就像久旱逢甘霖,」劉導嘖了一聲,他一拍大腿,感慨道,「什麼鍋就該配什麼蓋啊!」
因為劉導沒喊「卡」,船上的「鍋蓋」便只能繼續演,因為梁漁沒劇本基礎,後面基本上都是自由發揮,前面編劇講戲的時候要求他們最後要有肢體接觸,梁漁說完上一句臺詞,還沒給許驚蟄反應時間,就突然伸出手去,虛握住對方的脖頸,大拇指按在了許驚蟄昨天的傷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