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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上,趙慎忽然換了隻手握著韁繩,原來的手則繼續搭在膝蓋上,袖筒中有紅色洇出來,他彷彿沒有察覺到一樣,雨水飄零,他像是在思索著什麼事,最終仍是沒發出任何的聲音。
李稚並沒有回自己的家,而是回了謝府。
因為他時常留宿在隱山居中,為了方便休息,謝珩讓徐立春將隔壁空著的側居收拾出來,讓他能夠住下。李稚進了屋子後,從櫃子中翻出乾淨的衣服,將濕透的衣服換下了,他坐在暖爐邊烤著火,聞著松香燃燒的味道,那種驚魂不定的感覺消散了些,漸漸地又生出些不真實感來。
趙慎竟然放過了他這次?李稚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他撐住了額頭閉目養神,再次睜開眼時,餘光掃見那堆在架子上的濕衣服,忽然,一抹奇怪的顏色引起了他的注意。
李稚起身迅速翻出了自己的外衫,開啟衣領處對著燈燭一看,青色的後衣領處果然有一道不起眼的紅褐色,他立刻抬手伸到後頸處摸了下,沒有摸到傷口,但是一擦,確實像是有一點乾透了的東西沾在面板上。
李稚突然反應過來,是血。
趙慎的手上有傷口?
他下意識用力擦著脖頸上的血跡,卻不知為何有種擦不乾淨的感覺。
李稚原是打定主意這兩日不出門避風頭,可一件事情卻打亂了他的計劃。賀陵病了。
賀陵的年紀大了,人生七十古來稀,對於這個歲數的老人來說,閒數著眼前的日子過活,過一年便少一年,尤其謝晁的去世對賀陵而言確實是個不小的打擊,自那之後,他一直抑鬱寡歡,每日只待在國子學編書。加之年前開始,盛京氣候古怪,不是連月的風雪,就是下個沒完的雷雨,賀陵看著硬朗,其實身體不大好,年前因為水土不服病了一場,他沒跟任何人提及,這些日子操勞過度,又病倒了。
李稚得到訊息立刻出門去了一趟賀府,抬手敲開大門,僕人見是他,拉開門放他進來。
&ldo;老師怎麼樣了?大夫來看過了嗎?&rdo;
&ldo;御醫來看過了,好多了。&rdo;
&ldo;這怎麼一點訊息也沒有?&rdo;李稚說著話往中庭走,&ldo;病了多久了?&rdo;
&ldo;兩個多月了,老先生的性子你也清楚,不讓人往外說,前兩日高熱撐不住了,才肯在家歇一陣子,聽說傳出去了還動了一番肝火。&rdo;
&ldo;我去看看。&rdo;
&ldo;早上御醫來過後,過來看望的人不少,老先生覺得心煩,索性交代閉門誰也不見了,這會兒正一個人在房間裡寫字。&rdo;說著話僕人引著李稚往書房走。
賀府中只有兩個老僕,全是賀陵從老家帶過來的,另一個正在屋簷下打著蒲扇煎藥,身旁還堆放著劈好的柴禾,看見李稚時對著他點頭示意。
李稚來到了書房,賀陵果然正在書桌前寫字,負著左手,腰背筆直,一身靛藍的長袍整齊服帖,全然沒有久病的衰弱,聽見腳步聲,他抬頭看了眼,看見是李稚時,手中的筆停了下來,&ldo;你怎麼來了?&rdo;
李稚對著他行禮,&ldo;學生見過老師。&rdo;
賀陵抬手用筆尖在墨硯中蘸了蘸,&ldo;進來吧。&rdo;
李稚這才走進去,&ldo;老師,我聽聞您病了,過來看看您。&rdo;
賀陵繼續寫著大字,筆力剛勁,折鉤撇捺,一點沒有拖泥帶水,&ldo;這有什麼好看的?年紀大了,身體總有些不爽快,真計較起來都是些不值一提的小毛病,旁人鬧鬧哄哄,你也跟著大驚小怪,怪道謝中書說你這性子還要磨礪兩年。&rdo;他的聲音不冷不淡,但能聽得出來比平時沙啞兩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