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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好撞見他笑得意味深長,多少還帶了些促狹,當即薄怒道:“你以為誰都像你這樣老奸巨猾麼,我哪想到那麼多?”
“我再是老奸巨猾不也有人愛麼?”
“誰愛你?”一記粉拳砸了過來:“我可沒說過!”
“我又沒說是你。”慕容軒笑著摸了摸沉璧微微隆起的小腹:“我的兒子將來自然會愛我。”
“女兒!”她偏要與他對著來。
“璧兒……”他忽然柔聲喚她,輕輕扳過她的身子,與她眉心相抵。
“嗯?”直望進那雙如海般深沉如月般溫柔的藍眸深處,她的心跳不覺加快。
他緩緩道:“性命攸關之時,我曾暗自許誓,倘若上天還能夠讓我活著見到你,此生此世,我便什麼都不再奢求,只願與你長相廝守。”
江山如畫,怎抵得過她笑顏如花。袖手天下,總勝過一生空牽掛。
當日四哥問他,他亦是這般回答。
一番懇切之辭令她微微動容,情不自禁地回應:“年年歲歲,晨鐘暮鼓,我也一刻都不要與你分開。”
“嗯。”他親了親她的唇:“所以,你一定要說服沉非接替門主之位。”
前後話題未免轉承得太快,沉璧一時沒反應過來,大眼眨了眨,依舊乖順地瞧著他。
慕容軒嘆了口氣:“你知道麼,為了說服沉非,我差點跟在他後邊跑斷了腿,可他還在推三阻四。我就想不通了,門主該做的事,他早就做得七七八八……”
誠然,沉非將門主職責履行得毫無紕漏,有此得力下屬,他原本該感到欣慰,只是偷懶這種事,食髓知味,他已完全上了癮。況且嬌妻待產,他哪還有心思顧及其他,於是想了一計,沉非對沉璧向來有求必應,由她出面,大約就能十拿九穩,往後他也好縱情逍遙……如意算盤撥打得起勁,慕容軒全然沒注意到嬌妻越來越黑的臉。
終於,忍無可忍的河東獅吼爆發:“慕容軒,你給我說這麼多,就是為了引我去找沉非對不對!”
“夫人息怒!在下所言句句屬實,只不過……哎,拳頭疼不?來,相公給你揉揉……”
船兒搖搖晃晃地前行,彷彿承載不住過多的甜蜜,小兒女們的打情罵俏隨風飄遠,自湖心掀起一圈又一圈漣漪……
沿岸楊柳依依,濃蔭深處,停著一隻烏篷船。
舷板上坐著一人,華袖灑案宕疊,手中酒杯移至唇邊,緩緩飲盡,左手執壺續滿,端起來,再度以杯倚唇,濃烈酒液頃刻間順喉而下。
他的臉隱在薄暮湖光中,黑髮兩鬢像是染了一層煙雲塵霜,血絲淺淡的眸中流動著一抹深沉難懂的暗傷。
有多久沒聽過她的笑聲了,好似已過半生。她放了他,卻還不如殺了他。
酒易傷身,亦能安魂,總的來說,是個好東西。
半醉半醒間,總能看見一些幻象。
有她出現的一幕幕,都是幻象,卻讓他沉溺得無法自拔。
無意荒廢朝政,確是力不從心。
一日,他遇見了一個婆婆,婆婆給他講了一個故事,末了,還帶他去一條河邊,讓他看一個人。
他一眼認出那雙眸子,清澈如斯,穿越千百萬年的時空,深深烙進他心底。
原來她還有一個名字,叫姚佳。
莊生曉夢迷蝴蝶,翻來覆去,不過是緣滅的輪迴。
他終於明白曾經那般荒謬而冗長的夢境從何而來,夢中那名痛失永愛的男子,不是別人,正是他自己。
他一直虧欠著她。他問婆婆怎樣才能償還,如果可以,他甚至願意用他的命來換。
婆婆卻只說了四個字:不如相忘。
唯有相忘,才能令來生陌路,才能……不再相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