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腰,想是道姑悽苦,日子過得並不富足吧!有風鑽進她的大袖衫裡來,身上冷敵不過心寒。她抬眼望遠處的天幕,天也是灰濛濛的。不知道腳下的路應該怎麼走,將來的方向又在哪裡。她總覺得那些道姑之中,某個人的身上有她的影子,她才十六歲,要把一輩子消耗完,恐怕還要很久很久。
拱宸門上有禁軍把守,待要出去,兩個班直將握刀的手一交叉,“請李娘子稍待,容臣等查閱。”
她震了震,臉上青了又白,白了又青。李娘子是在稱呼她,她聽慣了別人尊她為聖人,現在降格成了娘子,真有些不習慣。
金姑子不聲不響蹲下,將包袱開啟攤在地上。佛哥在旁道:“都是娘子的妝奩,初略看看就是了。這裡還有貼身衣物,兩位效用可要查點?”
那兩個人果真探頭探腦,穠華皺了皺眉,對佛哥道:“開啟讓他們看。”
她如今什麼都不在乎,春渥卻不能不管,壓了佛哥的手道:“娘子雖不是皇后了,總還是官家的靜妃。禁中娘子又不是散出去的宮人,哪裡來要翻查的規矩?”
現在這個處境沒人會擔待,受辱也好,受屈也好,都要自己忍受。穠華說罷了,“快讓他們查驗,驗完了好出宮。”
佛哥滿臉的不忿,要解包袱,那兩個禁軍倒說不必了,“臣等也是奉命行事,請娘子體諒。”揚手給門下戍衛示意,門禁開啟了,拱手道,“娘子請慢行。”
她走出去,腳步纏綿,想回頭再看一眼,到底還是忍住了。禁庭沒有什麼可留戀,不過有個他罷了。離開後,關於他的印象也會漸漸變淡,過上幾年,也許連他長的什麼樣子都記不起來了,這樣甚好。
她輕輕嘆口氣,邁出拱宸門的時候,聽見背後有人喚了聲皇后。
她回身看,喉頭堵了團棉花似的,有點喘不上來氣。略緩了緩才道:“官家叫錯了,我不是皇后,是靜妃。”
眾人見了今上紛紛行禮,春渥回回手,把人都支開了,給他們騰出地方來話別。
他走過來,將近半個月未見,她的臉變得既熟悉又陌生。她看他的眼神淡淡的,連怨恨都沒有。他廣袖下的手用力握起來,啟了啟唇,忽然發現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還是她先開口,垂首道:“多謝官家來送我,可是你不該來。我是廢后,叫人知道了不好。”
他不說話,臉上表情複雜,半晌才道:“好好照顧你自己,待我有空了會去看你的。”
她說不必,“我與官家的緣分到此為止,再也沒有以後了。今日一別,後會無期,官家請保重身子。”
他眼睛裡憂傷瀰漫,說不清是怎麼樣的一種感情,分明恨她,卻又留戀。見她這麼決絕,心裡竟刀絞似的痛起來。然而怎麼辦呢,曾經山盟海誓都成了過眼雲煙,也許她覺得自己被辜負了,抑或是真的不在乎了,才能這樣心如止水。
他覺得自己可能又做錯了,既然已經了斷,就不應該拖泥帶水。他在別處殺伐決斷,但是對於她,他簡直稱得上粘纏。今天於紫宸殿提起廢后一事,朝中兩派爭吵激烈,一方說後無大過,不當廢。另一方說後無德行,當廢之,另立貴妃。他心裡有章程,只不過禁中發生的事,有很多是眾臣不知道的,他也不方便細說。他心意已決,詔書還是下了,可是忽然間發瘋似的想見她。想起宮掖裡再也沒有她,他的生活又要如以前一樣寒冷孤獨,心就像被腐蝕了一塊,寒意嗖嗖地灌進胸腔裡來。
然而她冷漠,甚至有些厭惡,他的一切想象立刻終止了,換了個冷硬的口氣道:“你今日離宮,我應當來送別的,畢竟夫妻一場。”
她給自己建起了堅實的堡壘,知道再動情只有自取其辱,已經輸了,至少可以選擇保留尊嚴。便輕輕勾了勾唇角,“兩情相悅才可稱得上夫妻,你我離心離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