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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晨光初現,夜露猶滴,葉家杭便敲開了秦樂樂的門,說欲帶母親簪花出遊,特來邀他結伴同行。
幾人梳洗完畢,整理好行裝,兩馬一車,踏著和煦春色,輕言低笑地行到十里外的孔廟。
一到目的地,葉秋娘便神情端嚴地手執鮮花,進照壁,過泮橋,經戟門和欞星門,入大成殿,臨崇聖殿,環東西廡到明倫堂,每一處都恭恭敬敬地供奠,行禮和跪拜。
秦樂樂和葉家杭也收起平素的嬉笑散漫,規規矩矩地跟在她後側,對著聖賢的像或遺物瞻仰上供,抽空對建築的結構,工藝和用料,輕聲議論兩句。
全程游完已過申時,葉家杭看孃親略顯疲憊,提議道:“娘,你和昆奴侍萍先回客棧歇息,我們去瞧瞧那邊的書畫齋,不定能買到幾件稀罕物件。”
葉秋娘知道兩位少年陪她已是悶了半天,以前在大金也習慣了兒子隨侍衛打獵或在禁軍訓練多日不歸,便含笑囑咐幾句,登車回城。
等孃親的馬車終於消失在視線,葉家杭才轉過頭,興奮地指著那一間間經營文玩的店鋪:“濟南府乃禮義之鄉,人文薈萃,你我細細地尋,定能尋到一些古籍名畫甚或孤本。”
秦樂樂卻道:“金兵南侵時曾將孔廟付之一炬,此乃大金皇帝登杏壇,望殿火奠拜後重建,舊日聖物定會有些流落到當地人家,我們要多加留意。”
“對極,到底還是你心細。”葉家杭拍拍秦樂樂的肩,盯緊他的眼睛,笑意勉強地問:“金兵燒了孔廟,你恨金人麼?”
秦樂樂奇怪地看他一眼:“項羽燒阿房,董卓燒洛陽,朱溫毀長安,世間因戰亂而毀去的宮殿城池不知有幾何,我都恨去,還要不要活?”
葉家杭剛暗地裡松下口氣,又聽他神情淡漠地補充:“世人都罵他們,卻絕口不提那些跟著趁火打劫大發橫財的。”
便如有人聽我姓秦便責罵於我,卻不說上至官家下到平民,幾多人從與金國的議和中得好處。
葉家杭不知他心中所想,只拉著他走過一家家商鋪。琳琅滿目的字畫,書籍,金石,墨硯,瞬間就吸引了秦樂樂的注意力。
掌櫃夥計們見他二人服飾華貴,年紀又小,紛紛兜售其貨,沒想到他們卻眼高於頂,挑了半晌,竟無一物得其青睞。
直到進入翰墨齋,兩人的眼光不約而同地落在一處,那是幅長軸古畫,用色典雅絢麗,構圖錯落且極富變化。
葉家杭仔細地看了半晌,臉上的興奮之色漸漸地為遺憾所替代:“線條流暢卻少了圓潤和遒勁,唉,這,這竟是一副摹本。”
“閻相傳世之作甚少,當世僅成幾幅,能將步輦圖摹成如此,已極不容易。”秦樂樂拍拍葉家杭的手臂,笑:“為人不能太貪心。”
葉家杭摸摸鼻子,訕訕道:“說得也是,這個閒來無事看一看,也爽心悅目。”
那廂的掌櫃瞧見這番互動,上前賠笑:“兩位公子高明,竟看出此為摹本,公子若不中意,東家還收藏一副閻相的楊枝觀音,不知可有興致一觀?”
“楊枝觀音?可否是從普陀法雨寺楊枝禪林的碑刻拓下,那可是閻相所畫的唯一佛像,神筆妙墨,百代欽崇呢。”秦樂樂動容道。
葉家杭曾多次見葉秋娘按記憶畫過,觀音菩薩珠冠錦袍,瓔珞飄披,右手執楊枝,左手託淨瓶。但她每次畫完都搖頭,說難得真圖的神韻。
此時一聽能看到原圖的拓版,自是喜出望外,立即便連聲催促著掌櫃與東家聯絡。
掌櫃遣出夥計不久便得到回信,說東家今日正好有空在家,將在花廳等待兩位公子光臨。
“我家員外平日裡最喜歡結交高士妙人,見到兩位公子才情出眾,必然歡喜得緊。”自稱姓許的掌櫃邊說邊領著兩人出了店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