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楔子:誓不裹小腳的阿七 (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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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的家鄉,人們管那些為人行事大方灑脫、言談舉止爽快利落、不拘於禮教束縛的人稱為“美èi人”。
——題記
楔子
中秋前夕,當我匆匆趕回家,祖母已近彌留之際。陰曆八月十六是她老人家的九十歲壽辰,也許是兒孫滿堂的喜慶氣氛為她老人家將近枯竭的生命注入甘霖,祖母的精神竟然好了起來,能坐起身來陪孩子們說一會兒話了,就在我回去的當天,還多喝了半碗粥。
我們全家三十多口人喜不自禁,齊心協力為祖母舉辦了一個熱鬧喜慶的壽宴,隨後大家又各奔東西,照顧祖母的任務,理所當然地落在了作為長子的父親身上,而我,作為她的長孫,更是當仁不讓地成為她病床前的第一人,我是在她的手心裡長大的呀!
中秋的熱鬧就像一陣風,刮秋葉般刮來了一群人又將他們颳走了,屋子一下子空蕩蕩的,祖母的床前也只剩下我形單影隻的身影,頗有些蕭瑟的意味。祖母的眼角滲出一顆淚,我慌慌地問她:“奶奶,你哪兒不舒服嗎?”半晌,她乾癟的唇間才擠出幾個字:“我啊,想我阿孃了。”
記得小時候聽說過,祖母出身地主家庭,她的母親去的早,父親與繼母跟她不親,祖母十歲以後跟著她的舅舅生活,基本上是舅舅拉扯大的,祖母中年遇上了文革,因著她的家庭出身頗吃了些苦頭,好在有祖父陪著她,伴她走過了一段艱難的路,後半生倒也順風順水了,就是思念親人。
在我很小的時候,祖母找到了她的弟弟,姐弟相見自然是兩眼淚汪汪,祖母哭得尤其斷腸,來人是祖母的弟弟不假,卻是她繼母生的兒子,而祖母一母同胞的親弟弟,卻在很多很多年前就去世了,都未來得及成年。
祖母難過了好久,此後,再未提起過任何一個親人,也不許她的兒女們跟新找到的弟弟來往,只是在她的小佛堂的供桌上,又添了一個牌位。
那裡還有她的長姐,據說在內亂中為了保護祖母,犧牲了的,那塊牌位,也算是祖母的嫁妝。
半個多月後,祖母與世長辭了,雖然悲痛不已可我了無遺憾,而關於祖母的母親——我的曾外祖母——雷氏紅霞的故事,大概也要隨著祖母的故去而煙消雲散了。
一、
阿七出生那會兒,天具異象,晚霞映紅了整個雷家堡。
阿七的出生在雷家堡人們的記憶中猶如流星,璀璨卻轉瞬即逝,人們在熱切地討論了一陣後便淡忘了,陳三伯的黑驢生了個八條腿的小騾駒一舉贏得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包括阿七的爹雷員外。
雷員外在關注了八條腿的騾駒幾天後,興趣漸缺,注意力回到自己那個出身不凡的閨女身上。阿七出生時,雷員外當爹已近十載,兒女齊全,無論是老婆生的還是愛人生的,只要是兒子,統統看一眼賜個名,女兒也看一眼,名就罷了,按著排行叫。
比如阿七,一生下來發現是閨女,她娘就很自然地說,哦,是七閨女,就叫阿七吧。都不需要急著叫他爹來看一眼,只在頭上包了個白毛巾,穩穩地坐起月子來。
雷員外在看厭了八條腿的騾駒,又對它的來歷研究不出個所以然後,終於想起自己小閨女出生時的異兆,兩廂一聯絡,便覺得自己這個閨女不一般,也許是個什麼有來頭的人物投的胎,將來大有作為也不一定。
就像戲文裡所說的那樣,凡是哪路星宿入世渡劫,必有異常天象相伴,以示這孩子來歷不凡。
越想越覺得真,巴巴兒跑去瞧了第二眼,這一瞧吧,倒又有些不確定了,這孩子一點也不像有什麼來歷的樣子,跟前幾個一樣瘦瘦小小的,皺皺巴巴的一張臉還不及一個大些的土豆大,哭起來有氣無力,跟個欠奶的小貓似的。
他又問了一些孩子平日的表現,眼睛並不是炯炯有神的,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