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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瑪。”這是塞楞額進房間之後的第一句話,“阿瑪,我知道我對不起您,我讓您沒了面子,可是我不就跟一個丫頭做了那種事嗎,不就是一個奴才嗎?我都十五了,阿瑪您十五的時候不是都有了大哥了嗎?”
這句話一出口我就知道嶽樂準得火,果然嶽樂的聲音又高了。
“你還是不明白!我打你為什麼,僅僅是為了你阿瑪我這張沒幾天的臉面?”啪,像是什麼東西砸碎了,“我是為了你!你才十五,你還有一輩子的路要走,名聲壞了,你怎麼辦?你在宗室中如何立足?以後你去別人家別人是不是得趕緊讓自家的丫鬟躲起來?嗯?要不是傑書放你一馬,你知道你現在在哪兒嗎?在宗人府!”
整件事我在嶽樂斷斷續續的言語中聽明白了,塞楞額在草地上跟康親王府的丫頭做了些事,而且聽嶽樂的說法不是兩情相悅的、最後讓康親王府的護衛當作賊給抓了起來。嶽樂拉下面子去傑書那兒說了些什麼,傑書沒追究。這件事的後果其實真的很嚴重,如果不是傑書不追究的話,那塞楞額現在就真的在宗人府了。
嶽樂那天發了很長時間的火。塞楞額也被他砸破了腦袋。
嫡母不好當是真的,那天晚上我就在塞楞額房裡被他額娘給了一記白眼。
“福晉,我不求您為他求情,他被王爺打是他應該的,可是您就不能不讓王爺往他心口踢,他才十幾,他哪兒承受的住呢?打在兒身,疼在娘心,不是您的,您就看著他被王爺打死,要是是十五阿哥的話,您會讓王爺往他的心口踢嗎?”
我是福晉,她是庶福晉,她說那樣的話本身已經出格了,可是我沒怪她,就像她說的,打在兒身,疼在娘心。
至於她當時問我要是瑪爾渾的話,我會讓嶽樂往他的心口踢的話,我當時沒法回答,可是要是放在今天我會回答,該死他就得死,但不是對瑪爾渾而是對蘊端。
回到我房子的時候,嶽樂坐在桌子跟前發呆,我進來了,也只是抬起頭看了一下。
“孩子沒什麼大事,臉上的傷還有頭上的傷都是皮外的,就是你往心口踢的那幾腳重了點兒,大夫說還得看看。”知道他心裡還是惦記著塞楞額,也知道他不會主動問我塞楞額的情況,所以我就先說了。
“讓你去,你不去,你要是去了,管著他,能出這事兒嗎?”嶽樂低著頭對著桌子說。
“我去了就真能管住嗎?是該給他娶個媳婦了。本來大家都不知道的事讓你這一打全知道了。”我在嶽樂的對面坐下。
“能瞞住嗎?再說幹下了那麼齷齪的事我在外面沒法打,回到家也不能打?真的踢重了?”嶽樂抬起頭看著我。
我點點頭。
“誰要他是老大呢。”
我把他放在桌子上的手握住,一句話都沒說。
嶽樂那天晚上睡的很不好,翻來覆去的,與其說睡不好,不如說壓根兒沒睡著。
他沒睡著,我也沒睡著,陪著他折騰。
一轉眼孩子們都大了,我怎麼就覺得自己還沒過這日子呢,這日子怎麼就沒了?
康熙十年,秋(三)
第二天我醒來的時候嶽樂已經不見了,問靈丫兒,說是去八阿哥那兒了,嶽樂終歸還是放心不下。
塞楞額在床上躺了有半個月,中間還吐了幾次血,最後雖然是好了,可嶽樂的那幾腳還是給他落下了病根,以後每年秋天院子裡都會有塞楞額的咳嗽聲。嶽樂成年的幾個兒子中,塞楞額活的短,去年,也就是康熙三十八年七月二十四日,他就歿了,四十二歲。我當時就想,如果嶽樂還活著的話,他肯定會把塞楞額的死歸結到自己身上,就跟當初瑪尼一樣,而且相比於瑪尼,老年喪子可能對於嶽樂的打擊會更大。嶽樂一輩子,我看得清清楚楚,最在乎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