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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許長安走近, 母子二人已結束了談話。
許長安穩一穩心神,上前認真行禮:「民婦參見太后、皇上。」
從她走進內殿開始, 年輕皇帝的視線就有點不受控制了。其他事物彷彿是在一瞬間失去了顏色,他目光所及之處, 似乎只看見了一個她。
那個夢境也驟然變得清晰起來。
但很快, 皇帝就意識到不對了。他輕咳一聲, 雙目微斂, 驅走心中雜念。
笑話,他難道還能被她影響?
皇帝聲音淡淡, 甚至比平時還多了一些清冷:「平身吧。」
「謝皇上。」許長安起身,悄然鬆一口氣。果然,之前是她太過擔心了。
皇帝低頭飲茶, 不再看她。
鄭太后有些詫異,原以為兒子說完事情會立刻離去的, 卻見他端起茶杯慢慢飲了一口。她也沒太在意, 而是轉向許長安, 柔聲笑問:「許娘子, 聽說你家的鋪子今天開業, 這會兒不忙了?」
說到金藥堂, 許長安眉目間不知不覺沾染了些許笑意。她從容回答:「回太后的話, 這會兒不太忙。所以民婦特意進宮來向太后謝恩。」
「不忙就好,可別因為謝恩再耽擱了你的正事。」鄭太后笑笑,說起另一樁事, 「下個月初二,皇上要在宮裡設宴給哀家做壽,到時候許娘子也一起來吧。」
許長安心下訝然:「太后美意,本不該辭。只是民婦出身鄉野,又非官眷,怎能參與宮中宴會?」
在京城近兩個月,許家又是御藥供奉,現如今她對宮裡的一些規矩,也有了一定的瞭解。知道參加宮宴的,不是王公貴族,就是官員眷屬,從來沒有尋常百姓能參加的。
她話音剛落,就聽得皇帝哂笑:「怎麼?你這是要違抗太后的懿旨?」
違抗太后懿旨?這罪名可不輕。
許長安心中一凜,連忙告罪:「民婦不敢。」
鄭太后瞧了兒子一眼:「你嚇她幹什麼?她哪裡懂這些?」
見許娘子此時臉色雪白,黑眸水潤,分明是被嚇著了。皇帝眼神微動,沒有說話。
鄭太后轉向許長安,甚是和氣:「那有什麼?不過是多設一個位置罷了。哀家做壽,想讓誰來,就讓誰來。誰說必須是官眷了?可惜你夫婿早亡,沒能給你掙個誥命,不然你也是官眷。」
說到最後一句,鄭太后不由嘆一口氣。
她雖貴為太后,可也同樣是未亡人。
這話題有點尷尬,許長安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接。偏偏她又不能順著太后的話含糊應下。
皇帝沒反應,看來的確沒那段記憶。
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皇帝有生之年都想不起來也就罷了,萬一哪天他真想起來了,她今天若預設夫婿死了,這事可就不好辯解了。
略一思忖,許長安小聲解釋:「沒有早亡,他,他是從家中出走,沒再回來。」
鄭太后愣了愣,看她的眼神更加充滿同情,有些憤慨地道:「還活著?就不管你們母子啦?許娘子,聽哀家一句勸,這等拋妻棄子之人,你就當他死了吧。還好你是個堅強能幹的,沒有他,也照樣能把日子過好。」
許長安念頭轉得極快,須臾間已經有了應對之法。
她仰起臉,認真而懇切:「不,太后,他是絕對不會拋妻棄子的,我相信他,他不是那種人,他之前還承諾過,說會一輩子對我好。這中間肯定有誤會。或許是他有事脫不開身?或許,他是不記得我們了?反正他一定還活著,也一定不會拋棄我們……」
說這話時,她神情平靜,難掩哀傷,清麗的眸子隱隱有點發紅,顯然是在剋制著情緒。可她的話語中,儘是對那個夫婿的信賴與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