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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梨笑歪在枕頭上,扯著她的袖子嚷:「小姐真會逗人,我見別的小姐說話帶個『男』字都會臉紅半天,就你還能頭頭是道講解,你在外面也這樣?」
柳竹秋說:「你終年呆在深宅,不知道外面那些男人從來都是這樣議論我們女人的,他們可不會羞恥臉紅,反而還洋洋自得呢。」
「那你跟他們應酬時也陪他們議論?」
「不,我只同他們講女人也是看重男人相貌的,讓他們勤修邊幅,注意涵養。有那起混帳人不服氣跟我辯論,都被我駁倒了。」
柳竹秋對那些人說,禽獸界裡如孔雀、獅子等都是雄類比雌類毛色更鮮亮,花紋更美麗。因為只有外表最出彩的雄類才能在求偶中勝出,得到雌性的青睞。所以這些雄類的美貌都基於雌類的喜好和需求,雌類希望它們好看,它們就變得好看,希望它們強壯,它們就努力強壯,以便取悅雌類,□□繁衍。由此推之,若男人不懂得取悅女人,滿足她們的喜好,就不配與之結合。即便能憑運氣娶到妻子,不受其待見,或背著他另與貌美可心的男子相好,也只能反求諸己,怨不得女方。
春梨被笑岔了氣,揉著肚皮叫喚:「我的好小姐,估計那些人的心肺都叫你給氣炸了。」
柳竹秋滿不在乎:「再氣他們也奈何不了我,反正我不論做女人還是做男人都不討喜,那就只圖自己痛快唄。」
遠處響起三更梆鼓,她打發春梨去吹燈,將手帕塞回枕下,安穩地睡了。
錦雲樓晌午後才開張,她吃完午飯,換上男子裝束穿過暗門來到隔壁臥房,立刻發現一個危險訊號。
她每天關門後習慣在門前灑一層薄薄的粉灰,若有人潛入就會留下痕跡。今天那些淡青色的灰塵初次記錄下幾個淺淺的大腳印,來去都有。
她出門問看家的瑞福昨晚可有人造訪。
瑞福茫然:「我一直守在家裡,沒人來啊。」
「那夜裡有動靜嗎?」
「也沒有。」
瑞福早晚都會檢查門窗,確定沒人動過大門和臥室的門閂。
「會是那種能高來高去的竊賊嗎?」
「屋裡沒丟東西,肯定不是賊。」
柳竹秋懷疑此人是來探她虛實的,不知是否已發現室內的暗門。
她讓瑞福先去向三哥家報訊,讓他們早做防備,仍照既定計劃去錦雲樓看望宋妙仙。
「溫孝廉,可把您給盼來了。聽說您吃了官司我都急壞了,還準備去府衙抱著府尹老爺的腿替您喊冤呢。」
老鴇崔六娘見了她,膩歪得像久別重逢的親人,奉承完畢話鋒一轉,指著樓上緊張兮兮說:「方才來了位客官,指名要見妙仙。我本想照原先的樣替你們回了,可那人派頭特大,直接讓隨從往我臉上扔了一錠金元寶,喏,就是這個。」
她撩起上襖,露出肥膩腰身,從腰帶里扣出黃燦燦的金錠,少說有五兩重。
「妙仙是我們錦雲樓的招牌,您又是我的大貴人,別說一塊金子,就是一座金山我也不能辜負你們。可這人的排場架勢太嚇人,興許是哪位王公貴戚,我得罪不起,只好委屈妙仙先陪他們說說話。這才一會兒功夫,您立刻上去還不妨事。」
據說那客人衣著華麗,頭戴著帷帽,難辨形容,聽口音是京城人士。手下三個隨從也都穿絲著錦,氣度與尋常富戶家的奴僕迥異。
柳竹秋聯想到臥室裡的腳印,隱隱有不祥之感。登上二樓來到宋妙仙的居室門前,輕輕敲了敲門。
門裡響起一個稚嫩的少年聲音:「誰啊?」
一聽就是個跋扈的豪奴。
柳竹秋見不是宋妙仙的丫鬟應門,更加狐疑,朗聲道:「溫霄寒,來拜訪妙仙姑娘。」
沉重的跫音迅速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