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她的字 (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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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氏有些恍惚。
冰冷的心因為這句心聲燃起一絲火苗。
易安說得對,大哥躲過了殺身之禍,她應該高興才對。
“易安真孝順,有你是娘最大的福氣。”周氏打起精神微微一笑,就著沈易安的手喝下一口粥。
暖融融的粥從嘴裡一路暖到心口,周氏這才露出發自內心的笑意。
沈易安毫不客氣的領了誇讚,得寸進尺道:“那您以後只能疼我一個人。”
“好好好,娘只疼你。”周氏被逗的展顏歡笑。
沈易安得意的笑了下,問:“二哥呢?”
“月底了,鋪子上忙,你二哥忙著盤賬呢。”周氏驚奇,“怎麼突然問你二哥?”
沈易安心裡狂笑,臉上一本正經道:“女兒第一天去太學,有點兒緊張,想讓二哥送我去。”
周氏不疑有他,點頭道:“合該如此。”
說著,吩咐桂枝,“去前院跟二少爺說,把手裡的事放一放,送二姑娘去了太學再忙。”
沈易安簡直迫不及待看她的怨種二哥摔成什麼豬頭樣,三兩下扒完飯就往前院跑。
周氏失笑看著沈易安跑遠的背影,笑著笑著,臉上的笑意又斂了下去。
春紅給她挾了一筷子菜,勸道:“夫人,二姑娘親近二少爺,您該高興。”
“是啊,該高興。”周氏幽幽的嘆了一聲,“端個火盆進來,你守著門口,別讓人靠近。”
周氏起身進了內室,顫抖著手,從畫缸裡拿出一沓賬本。
春紅端了火盆進來,默不作聲的把火摺子放在旁邊,悄悄的退了出去。
賬本上的字,刺的周氏眼睛生疼。
這是‘她’的字。
這些賬本,若是被查抄出來,不僅大哥要殺頭,她也免不了受牽連。
周家三代忠良,全都是要毀在她手上。
她爹身為太子太傅,一聲清廉,剛正不阿,到老若因兒孫貪汙,擔上包庇的汙名,怕是到死都合不上眼。
點燃火盆,一張張的將賬本撕下來扔進去。
火舌灼熱的溫度,烘乾了她眼底的淚,卻照亮了刻骨的恨。
那一頁頁眼熟的字,就好似一把把尖刀,將她刺的千瘡百孔。
剛和沈國安成親時,兩人蜜裡調油,沈國安誇她的字寫得好,日日與她寫盡人間纏綿,原來,從那時,他就開始算計她了。
她為了與他成親,絕食威脅父母,跟父母說盡決裂的話。
她清晰的記得,她跪在爹孃面前,斬釘截鐵的發誓,這輩子,只嫁沈國安,他會一輩子愛她,疼她,就算最後選錯了,她自己選的路,絕不後悔!
這一句句誓言,現如今猶如巴掌狠狠的打在她臉上。
周氏只覺荒唐可笑,卻笑不出來。
直到火盆裡的灰燼涼透,春紅才小心的推門進來。
“夫人別哭了,您身子本就不好,再經常哭,鬱結於心,恐會落了病根。”春紅心疼的勸慰周氏,卻也知這不是她一兩句話能解開的心結。
周氏擦了擦眼淚,強打起精神、
為了兒女,她也不能垮。
“我記得,你孃家弟弟是學醫的?”提起她的身體,周氏猛然想起易安的話。
她身體虛弱,是沈怡馨常年給她下藥。
春紅點點頭,“託您的福,打小送他去醫館當學徒,去年已經出師了。”
“那就好。”周氏扯了扯嘴角,幽幽道:“明日有空,讓他來給我看看。”
沈怡馨能長期給她下藥,一定瞞不過府上的大夫。
府上的府醫,不能用了。
春紅心頭一跳:“您是擔心……”她不敢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