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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夙銀墨錯雜的髮絲微微揚起,髮辮委實鬆散,好似只需伸手一勾,就能將其勾開。她只看了姒昭一眼,一瞬便移開目光,猶像這凡人配不上她注目一般,「可惜這姒昭少了一雙能見鬼的眼,心思倒是詭秘陰鷙。」
容離看著姒昭,弱聲道:「我以為四娘不信這些。」
姒昭抱著袖爐,語焉不詳地說:「寧信其有,哪能信其無。」
片刻,跑出院子的小廝又匆匆跑了回來,回來時手中果真拿著個沉重的鐵鏟。
道士從他手裡接過鐵鏟,未立即用起這鏟,往上貼了一張黃符,又往手上抹了些香灰,這才舉鏟撬開了門外那一塊石板。
這石板還挺厚重,在被撬起一角後,還得兩個人合力將其搬開。
管家使了個眼色,兩個小廝連忙跑了過去,把鬆動的石板抬了起來,放到了邊上。
石板被搬開後,道士一鏟子一鏟子地鏟開土,雖說這天夠冷,他身上穿的也足夠單薄,可還是熱出了滿頭大汗來。又一鏟子下去時,鏗的一聲,冷不防磕到了一硬邦邦的東西。
房門大敞著,朱氏仍仇怨地站在屋中,在看見泥裡露出的瓷罐一角時,眼中怨怒驟散。
管家壯著膽子上前一步,顫著聲道:「這……當真有一個瓷罐?」
「不錯!」道士也吃了一驚,隱下眼中錯愕,忙不迭又掘起土,過了一陣才把那瓷罐刨了出來。
容離興味盎然,硬是裝出一副錯愕不解的樣子,往前走了兩步,探頭問道:「可這瓷罐是何時埋下去的,又是何人所埋?」
管家背生寒意,也跟著問:「這瓷罐挖出後,那鬼魂……」
「被縛在此處的鬼物便能解脫,此地陰氣也隨之一散。」道士裝模作樣。
道士彎腰,拍開了瓷罐封泥,將蓋子開啟,只見裡邊裝滿了黑土,土上放著一枚紅符,紅符上伸出一根紅繩,與一截骨頭相系。
饒是這道士再冷靜,看見這骨頭時也不由得愣了一瞬。
這……看模樣分明是人的趾骨。
管家走上前,看見這截骨頭時頭暈眼花的,「這骨頭莫非是……」
一眾婢女小廝面面相覷,誰也不敢說話。
姒昭也走了過去,垂目一看,眸光陡然一顫,艷麗卓絕的臉上似出現了裂痕,忍不住道:「速將此事告稟老爺,這究竟是被誰埋在此地的?」
管家拍了身邊小廝的肩,想了想又道:「罷了,老僕一會親自去同老爺說。」
容離咳了幾聲,咳得眼梢濕潤,「這符要如何處置,要將紅繩剪去麼?」
「剪。」華夙淡聲道。
「自然要剪!」道士心裡一琢磨,又道:「容我來。」
他那布袋裡當真什麼都有,說完便掏出了一把剪子,驀地剪斷了那一根繫著趾骨的紅繩。
紅繩斷的那一瞬,容離朝屋裡看去,只見朱氏身上紅光驟現。
捆在她身上那一圈圈原本匿形的紅繩驀地出現,似捆粽子般將她捆了個嚴嚴實實,只一瞬紅光消散,化作細碎齏粉,朝四周迸濺而出。
朱氏大瞪雙目,眼中訝異不掩,急急喘了幾下氣後,猛地邁出了門檻。
這一回,她未受禁制所困,輕易便步了出去。
現下時辰還早,這竹院雖綠蔭如蓋,可不免有斑駁日光落下。
朱氏站在屋簷下,伸手去碰了一下光,陡然又收回了手,雖不是見不得光,可碰及的那一瞬,她身上鬼氣驟稀,想來若長時立於日光下,必會魂飛魄散。
容離悄悄睨向她,佯裝咳嗽地捏起袖口,掩了揚起的唇角。
華夙平靜道:「她已能來去自如。」
朱氏大喜,仰頭大喊出聲,聲嘶力竭,可惜尋常凡人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