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訊息進宮,大貴妃哭昏過去,太后和皇上也掉了淚。幾天以後,大貴妃向莊太后哭訴:皇十一子襄親王,竟是懸樑自盡的。
七月中,禮部按莊太后收養董鄂氏進宮的懿旨,向皇上本奏,將擇吉於七月底冊立董鄂氏為賢妃。皇上以襄親王薨逝未久,不忍舉行,諭禮部改在八月擇吉冊妃。
九月重陽,秋高氣慡,白雲藍天,萬裡金風。
山頂的糙亭,是嶽樂特命修建的,四柱六角,石桌石凳,下圍欄杆,上蓋茅糙,既為今日登高所用,也算是補路修橋的善事,為行人提供方便。
呂之悅舉杯,一飲而盡,對嶽樂一照杯底,笑道:「下馬飲君酒,問君何所之?「「哈哈哈哈! 嶽樂大笑,跟著也幹了一杯,說:「要是拿這食盒薄酒為你接風洗塵,不但太簡慢你笑翁,也叫人罵我寒酸。這不過是為重陽登高助興罷了。至於接下去的兩句:君言不得意,歸臥南山陲,可就更用不到我身上了。 兩人酒已半醺,推杯而起,步出山亭向四外遠眺。由於天氣晴好,一眼能望出二三十里:北邊重巒疊嶂,溝谷縱橫,南邊一馬平川,河流蜿蜒,一時盡收眼底。勁慡的秋風滌盪胸懷,分外暢快。置身於天地間,彷彿能感到天地的撫愛、宇宙的呼吸,人變得那樣渺小,無足輕重;人生變得那麼短暫,轉瞬即逝,心胸不由得被自然展寬了。親王忘卻尊貴的身分,布衣扔掉一貫的矜持,都變得興致勃勃,不拘形跡。
「你不要以為罷諸王兼理六部使我有不得意之嘆, 嶽樂遠望群山、面帶笑容地說:「政務繁瑣龐雜,哪有詩酒獵宴輕鬆痛快!出了錯兒,即使皇帝不予深罪,自己的名望可就難保啦!實在不如現今這個宗人府左宗正的官兒舒服。宗人府的事嘛,我總還懂得,管得來! 呂之悅道:「早聽說罷諸王兼理六部引起朝中軒然大波,王爺首當其衝,竟能如此淡然,實在難得。」「倒也不是一開始就能淡然處之。 嶽樂雖然嗜好文學,仍保持著滿族人慡直的特點:「初聽皇上諭旨,心裡也不是味道。
可是仔細想想,滿洲靠弓馬騎she起家,戰場上可以百戰百勝,但有多少人識文斷字、通史諳政呢?我還懂漢文漢話,治理部務尚覺茫無頭緒;諸王儘是後輩,不學無術,多半不諳事務,弊端極多。六部乃分掌國政的衙門,豈能糙率。諸王中我年最長、輩最高,學問也數得上。我若引退,諸王也就無話可說了。 呂之悅心裡暗暗嘆道:「滿洲貴胄中如果多幾個嶽樂,國初戰亂就不至於延續十數年而不息了! 他拱手向嶽樂說:「為國為君,忠心耿耿,做人做到王爺這個份上,可算得是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了。」「你大概不知道吧,罷諸王兼理部務的由頭,正是江南十舊姓冤案。」「當真? 呂之悅十分驚訝。
「一點兒不錯。你剛由江南來,聽到什麼訊息? 『啊,這可值得大書特書!江南獄解之日,萬民空巷,扶老攜幼往江南總督衙門外,觀看各家接回受冤親友。大哭的,大笑的,這邊喊,那邊叫,處處轟動。誣告者都已反坐入監,頓使人心大快。被釋的一名秀才在當衢通道北向叩首,大呼萬歲萬萬歲!引得其他被釋者和圍觀者盡都叩首歡呼,聲震重霄,那情景實在令人淚下……」嶽樂眼睛裡一片喜悅,無限神往。呂之悅貌似感嘆、骨子裡很尖銳地說:「只憑武力或酷刑,決難至此啊!……」嶽樂臉頰一抽搐,瞥了一眼呂之悅,眼睛深處亮出一絲野性的光芒,蘊藏著一種抗拒和暴戾。呂之悅裝作沒看見,遙望山川,悠然自得地說:「所以,行王道者得天下長久,行霸道者得天下短促,實在是人心歸向所致啊!皇上仁德,解江南獄,便是最大的安撫人心。明末人心喪盡,百姓極苦,朝廷多行仁政,能得人心。一甜一苦,百姓豈不擇甜而棄苦! 嶽樂頻頻點頭,表情又恢復了原有的從容。
呂之悅又問:「我一路北上,所過之處,各州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