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紅鹽劫 (第2/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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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她奏樂,人骨笛吹出的調子,正是那夜在地窖聽見的哼唱。
紅鹽雪,白骨柴,幽州城門朝鬼開...
十年後某個雪夜,遊商說在幽州廢墟見過我。他說我坐在白骨壘成的王座上,腳下跪著無臉的契丹鐵騎。我告訴他錯了,那王座分明是玉孃的梳妝匣,匣裡盛著劉三刀熬的人油膏。
每到冬至,我都能聽見城牆縫裡滲出咀嚼聲。那些被砌進牆磚的守軍還在吃,吃自己的手腳,吃同袍的腑臟,吃到城牆長出肉瘤,吃到幽州每一粒雪都沾著人油腥氣。
去年上元夜,有個逃荒的婦人撞破城門。她懷裡嬰孩的哭聲驚醒了我腐爛的腦仁——那孩子腕上銀鐲,刻著李存忠的族徽。當我用白骨手指撫摸他臉頰時,嬰孩突然咬住我指節。
熟悉的鹹腥味在齒間漫開。月光透過殘垣照下來,我看見嬰孩瞳孔裡映出的自己:鼓脹的肚皮撐著殘破鎧甲,三百張玉孃的臉在肚皮下游動,她們正用我的腸子繡嫁衣。
甕城廢墟傳來嗩吶聲。該去赴宴了,今夜的肉羹用的是那嬰孩的腿骨。劉三刀在等我們,他說要嚐嚐新鮮的血肉,比羊肉嫩。
嬰孩的乳牙嵌進我指骨時,甕城的嗩吶聲陡然拔高。那些用腸衣繃成的樂管在夜風裡脹縮,吹奏的竟是我當年親手寫的《破陣樂》。劉三刀坐在人顱壘成的宴席主位,腐爛的眼窩裡爬出蜈蚣,正用玉孃的肋骨敲擊李存忠的盆骨。
\"將軍來遲了。\"他掀開陶甕,熱氣裹著人油香撲面而來。湯麵上浮著個完整的胎兒,臍帶連著我的喉管。三百個玉娘從陰影裡飄出,嫁衣下襬滴著黃膿,在雪地澆出朵巨大的紅蓮。
我嚥下第一口肉湯時,城牆開始滲血。那些被砌在磚縫裡的守軍伸出半融的手,抓著過往遊魂往湯鍋裡塞。有個書生模樣的新鬼掙扎得太狠,眼珠濺進湯裡,立刻被劉三刀用長舌捲走。
\"這是第十萬八千碗。\"劉三刀肚皮上的嬰孩突然開口,聲音像碎瓷刮鐵鍋,\"喝完了,就能見到瘟君真容。\"
玉娘們突然齊聲尖叫。她們的嫁衣同時崩裂,露出爬滿咒文的胸腔。我的鎧甲縫隙鑽出肉芽,把嬰孩緊緊纏在胸口。當最後一口熱湯滑過喉頭,甕城地面裂開深淵,我看見十年前那個雪夜——
原來在我下令開倉放糧那日,劉三刀早已把瘟神符混進粟米。饑民們捧著摻了人血的救濟糧叩頭謝恩時,每個人的後頸都浮出紅蓮印記。玉娘根本不是失蹤,她是被李存忠親手送進地窖的,為了換取三日飽飯。
深淵裡的畫面突然扭曲。我看見自己揮刀斬向玉娘時,她腹腔裡鑽出的不是肉條,而是無數只握著匕首的小手。那些匕首刺穿我的鎧甲,刻下與守軍屍體上相同的\"瘟\"字。
\"時辰到了。\"三百個劉三刀的聲音在顱腔共鳴。我的脊椎突然裂開,鑽出十三節人骨嗩吶,自動吹響《蘭陵王入陣曲》。契丹鬼騎從地縫湧出,這次他們的鐵蹄下踩著十萬個我。
瘟君現身的剎那,我的眼球在顱內爆開。那是個由嬰兒頭顱堆成的肉山,每個頭顱都長著玉孃的臉。肉山伸出九百條人舌,舔舐著我魂體上的罪孽。當最後一絲神智即將消散時,我突然嚐到胭脂味——是玉娘及笄那日,我偷藏在袖中的那盒香粉。
劇痛中,我聽見自己在狂笑。鎧甲縫隙裡鑽出的肉芽正在吞食瘟君,那些被詛咒的紅蓮印記順著肉芽爬滿肉山。劉三刀發出夜梟般的哀嚎,他的肚皮接連炸開,三百個玉娘化作火流星墜向深淵。
最後的畫面裡,我抱著嬰孩站在血海邊。懷中的孩子突然睜開眼,瞳孔裡映出幽州城當年的模樣:糧倉裡的粟米白胖飽滿,玉娘在槐樹下繡嫁衣,李存忠擦拭著他的長弓。城牆外沒有契丹鐵騎,只有一片金黃的麥浪。
但當我伸手觸碰幻象時,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