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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敏想著心事,睡不著。
前日從於婆家離開的時候,覃敏心情振奮,本想著明天一早就去摘刀豆送出來賣,又掙一筆錢,結果聽到梁明生的話後,熄了心思。
不,也不能說完全熄了心思,她還是想要去賣刀豆掙錢的,只是,她實在怕去面對張靈悅,怕看到她鄙夷的眼神。
雖然梁明生說她應該不是那種人,可梁明生也不過是第一天認識張靈悅,他的判斷哪能作準?
再說了,他是忘了,張靈悅之前是怎樣對待他的了?
莫名其妙就發了那麼大的脾氣,盛氣凌人,高高在上。
這樣的人,都沒有做什麼冒犯到她的事,無緣無故就這樣對一個陌生人,如今知道了她家的事,能不大肆嘲笑嗎?
也就梁明生那種老好人,覺得她是好人一一
覃敏咬住下唇。
想起昨日梁明生給她送來了做種的竹子,細細交待她怎麼種的情形……
他就是那種人。
明明前天才被她那樣搶白,她以為他要惱了她,再也不理她了。
結果,就跟她的生父一樣……
一樣的濫好人。
這樣的人,說好聽點叫善良,其實就是懦弱,不敢得罪任何人,是不能給家人可靠依靠的、沒用的人。
不過,在張靈悅這事上,他好像沒有說錯。
昨日來學校,覃敏心中忐忑,已做好了張靈悅把她的事傳開,迎接學生們異樣眼光的準備,但等了一晚,又等了一早上,什麼也沒有發生,她似乎真的什麼都沒有說。
剛才她被留堂,覃敏都敏感地一下子就往那邊想,以為她在班上說她的閒話,被老師抓住訓話。
卻沒想到,人家是要發表作文。
那瞬間,覃敏突然覺得,自己好可笑,人家青雲直上,高高站在雲端,哪裡耐煩看她這地上的螻蟻一眼?
席捲全身的羞恥,讓覃敏當時恨不得找條地縫鑽進去。
直到聽到張靈悅坦坦蕩蕩地說起家鄉一一話語聽著是嫌棄的,可她畢竟說了出來。
原來她也不是什麼天之驕女,她與她生活長大的地方,都是一樣的。
一樣的貧窮,一樣的不堪,一樣的不光鮮亮麗。
覃敏瞬間覺得心理平衡了,然後又想到張靈悅搬到了圩上,賣酸料掙錢,日後想必也是要在圩上生活,不再回那個受她嫌棄的小山村了。
心情不由又低落下去,人家終究和她不是一路人。
自卑的同時,心中漸生不服氣,不認輸的鬥志來。
你賣酸料掙錢,我不會做,賣不了,但我也可以賣別的掙錢,總有一天,我也會離開那個貧窮的,村民惡毒、讓人噁心的小山村,將來一定不會比你差!
可是,現在怎麼辦呢?
她昨日沒有送刀豆出來,昨晚到今早,這麼長的時間裡也沒有跟張靈悅說明不送刀豆的原因,現在突然跑去跟她說還要賣刀豆給她,但凡有點氣性的人,都不會同意的吧?
而張靈悅怎麼看,也不像沒有氣性的人。
覃敏思來想去,絞盡腦汁,要想一個說得過去的藉口,可直到午休結束,仍然沒有想到。
不能再拖了。
瞅準張靈悅出門,覃敏也連忙跟上,叫道:“張靈悅。”
張靈悅頷首:“覃敏。”
“那個……”覃敏硬著頭皮瞎編:“昨日我家裡有事,所以沒能送刀豆……”好假的藉口,假到覃敏都控制不住自己,臉上火辣一片。
“喔。”張靈悅又點點頭,“哪你這個週末能送刀豆出來嗎?”
覃敏一愣,不敢置信自己瞎編的爛藉口被接受了,直到看清張靈悅是認真的,這才一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