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真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八零中文www.80zw.tw),接著再看更方便。
在昏暗的燈光下,許小曼的眼神有點變了,我裝作看不懂,心裡有了點不知所措。她說:「那也不一定。你以為我現在很幸福嗎?」我說:「看上去還不錯,要有的東西都有了吧。能活到這種境界,滿世界也就那麼幾個人。」她說:「那也不一定。我和他倒是門當戶對,憑著這一點走到一起來了。不然的話,我到今天的份上還要晚幾年吧。可他們那些人吧,什麼都有,就是沒有道德感。他們從小就看穿了是怎麼回事,世界是為他們安排的,有了錢,不夠,又有了權,還不夠,還要有女人,以及一切可以滿足慾望的東西。他跟公司的女秘書有了那麼一手,我裝糊塗都一年多了。這已經是第二個了,我生了女兒不久他就開始了。你相信我有這麼好的忍性?我忍了給我女兒一個完整的家吧。想一想能幹的男人要他一輩子只跟一個女人,那不可能,換一個男人還是那麼回事。世界對女人太殘酷,我得認了。我不認了不裝糊塗,揭開來吵翻了,反而給外面的女人機會了,她還要找上門來跟我競爭。羅雅芳就是在這種公平競爭中出了局的,所以她這次聚會都沒來。人家大學剛畢業,我女兒都六歲了,公平競爭?想一想皇后都要忍了三宮六院,我還不算最倒黴的吧。想想他們也玩不出什麼新的花掃來,我也就忍了。男人就這麼回事,你讓他為你變了,不可能。」她說著身子漸漸斜在沙發上,「我說我不幸福,你信不信?」我點點說:「他知道你已經知道了?」她說:「他是個聰明人。」我說:「你裝糊塗,他對你裝出來的糊塗又裝糊塗,這兩個人不是天天演戲,怎麼演得下去?」她說:「有什麼演不下去,明天你見了匡開平,還是老同學嘛。」我嘆氣說:「別人碰到這些事不奇怪,可許小曼碰到這樣的事,我就不服氣,你是許小曼啊,當年是什麼人物?」我翹起了大拇指,「什麼人物?」她自嘲地笑一聲說:「女人還能說當年?」說著手縷一縷頭髮,順勢往桌子上一擱,碰著了我的手,就慢慢地靠攏,握在一起,越握越緊。兩人都不說話,我感到緊貼的掌心有一顆小小的心臟在跳動,一下,兩下,非常清晰。我仔細去體會那顆小小心臟傳遞的情緒,心中掠過一絲柔情。怎麼辦?我是男人,我應該選擇一個方向了。我緊張思索著,想到對面的人是許處長,不是當年的許小曼了,我平靜下來,飛快地瞥了一眼手錶。許小曼馬上鬆開手說:「我們走吧。」走到外面,她揮手叫了夜遊的計程車,望也不望我說:「你妻子她真幸福,真幸福啊。」
第二天大家聚餐,許小曼把我拉到匡開平那一桌坐了。酒至半酣,許小曼接過一個同學的話頭,似乎是突然想起來說:「池大為你說你明年要報一個課題,是哪方面的?」我沒料到她會來這麼一手,簡直不敢抬起頭來,裝著吃菜說:「讓我想想,讓我想想,就是中藥現代分類方面的吧。」我把眼珠輪上去,瞟一眼匡開平,他臉色都變了,拿起一杯啤酒遮了臉,仰頭喝下去。許小曼說:「這個選題聽起來還不錯。」又轉了話題。下午許小曼要送我去車站,我擋住了她。她給我一個信封說:「票在裡面。」我說:「那八百塊錢,我回去馬上寄給你。」她說:「那我就是貪汙了。書呆子,四萬多塊錢做八百塊錢的手腳還做不出來?」我笑了說:「如今的許小曼,大小權力過手都要操作一下。」又說到匡開平,她說:「明年你只管報吧,問題解決了。」我說「許小曼你真有你的啊,你偏敢那麼說。」她說:「他都敢你不敢,那你就等著他騎著你跑吧。」
到車站我拆開信封,臥鋪票溜了出來,訂票的二百塊錢還在裡面,我還以為是找回的零錢呢。
☆、40、一種說法
從北京回來好幾天了,我還沒有擺脫那樣一種夢的狀態。我的思維非常清晰,但心的深處卻浮著一層夢,怎麼也無法擺脫的夢,把我與現實隔開來了。到北京這麼幾天,我覺得自己清醒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