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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時候,越勸才越想不開。
大概是有所希冀,所以格外經不起意外和打擊。
對於一個二十歲除了上學以外從未遠行過的女孩而言,獨自一人踏上未知的旅途是一件需要勇氣的事情,可她從想要來巫市到退票訂票沒有經歷一點猶豫。
昨晚徹夜難眠她曾想過這個問題:張志海何以讓她這樣焦慮和著急?
這樣的父親,多少人避之不及不是嗎?
而現在坐在派出所會客廳裡,耳邊是警官關切的安慰,張若琳對這個問題,似乎有了答案。
張志海對她而言,或許已經不僅僅是一個無法切斷血緣的親人,而是修補她殘缺人生的最重要的一塊拼圖。
可現在這塊拼圖它丟了。
如果沒有接到過張志海即將出獄的電話,她或許就這樣得過且過了,可一旦有了設定,有了劇本,她發現自己已經無法接受他再次離開。
他出獄了,為什麼沒有按照約定來找她?
遇到了什麼困哪,還是出了什麼意外?還是純粹地,想擺脫過去,重新過一段人生?
她再次變成了一個被丟棄的孩子,遺落在這座嶄新而陌生的城市。
張若琳從派出所出來,託著行李箱在街上漫無目的地走著。
她不敢期待在某個拐角就碰到父親,她只是無處可去。
回滇市,不甘心,來都來了。
在這等,要等到什麼時候?
她該幹些什麼?
她能幹些什麼?
走了一上午,又累又困,她仍舊沒想清楚去哪,這城市布滿了以「巫市xxx」為招牌的店鋪,道路還沿用舊城的路名,街上的行人說著巫市的方言,也並沒有什麼變化,看起來似乎只是城市發展了,變好了。
她還看到了以前小學門口那條路的路牌,只是路已經不是從前那條路。
這座政府建設、幾年裡就拔地而起的新城規劃合理,乾淨整齊,位置在舊址向北20公里,海拔高於舊址200。
200下,才是她兒時的城。
雖然從記事開始,那座城就一直處於拆遷之中,到處斷壁殘垣,鉤機橫行,空氣裡都是混凝土爆破的氣味,與四季如春的滇市沒有可比性。可記憶就是這麼偏心,她對滇市的記憶,只有家、學校,對巫市的記憶,有整座城。
她真的很想看看她的巫市。
下午一開館,張若琳來到了巫市移民紀念館。規模不小,遊客稀少,場館維護也不用心,燈光半開不開,顯得十分冷清寂寥。
也是,十多年過去,功績雖載入史冊,但在浩瀚文明中好似算不得什麼,新人不會留意,故人也漸漸忘記。
誰又會花費寶貴的時間來沉湎一段過去。
人太少,講解員早已下班,張若琳便自己漫無目的地參觀。館中珍藏著不少當時緊急保護和搶救的文物,浮雕和壁畫講述著動人的移民故事,場館正中央兩個巨大的沙盤展示了新舊巫市的對比。
她趴在沙盤邊上,艱難地尋找自己生活過的地方。
先找長江,找到s灣,順著沿岸找到整座城市最高的山——小時候春遊的地方,在山頂能看到巫市全景。
她和陳逸曾偷偷爬上去看星星。
他們夜裡偷偷翻牆進景區,她先翻的,陳逸勸不住,只能助紂為虐。
山道上沒有一點燈光,只有皎潔的月光透過樹影在階梯上映照出斑駁的光影。
他們趁著月色拾級而上。
張若琳如今想起來,還無意識莞爾。
那時候膽子怎麼那麼大?
她記得沿途還能聽到野生動物的叫聲,悽厲滲人。她說是猴,他說是鳥,一直爭論到山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