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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欣欣回到瑞城的時候正值初夏,鄉間的清晨涼風習習,正午雖可以短袖,清早還需要穿多一件長袖單衣。屋後那片茂密的竹林中,不時傳來鳥兒清亮的叫聲,wān-do-bā-guŏ-,wān-do-bā-guŏ-不緊不慢,淒涼婉轉。究竟是什麼樣的鳥兒能叫出這樣空靈悲切的聲音?兒時的欣欣,時常在林子裡巡著鳥叫,四處追尋這奇特的生靈,卻從不曾弄清究竟是哪一種鳥。
奶奶曾嘆著長氣告訴欣欣說:“這種鳥,是可憐的姐姐鳥……從前,有姐弟兩個孤兒,父母早亡,兩個孩子相依為命。姐姐每天外出種地、上山砍柴,弟弟年幼,就留在家中煮飯,等姐姐回來。那個時候不像現在這樣太平,山上有很多老虎豺狼,時常還有傳說鄰村誰家的娃娃被豺狼叼走了。姐姐每天在外面忙碌時,總是很擔心弟弟,晚上回來看到弟弟好好的,就很開心;弟弟每天盼到姐姐平安回來,就也十分開心。日子一天又一天過去了,姐弟倆慢慢長大,感情越來越好,日子雖然過得清苦,但姐弟兩個十分知足。可是有一天,姐姐在砍柴的時候,意外跌落山崖摔死了。姐姐死時,心中放不下弟弟,擔憂年幼的弟弟餓死,一縷孤魂不肯散去,便化作了一隻小鳥,日日飛到弟弟門前呼喚:wān-do-bā-guŏ-,wān-do-bā-guŏ-,叫聲如同小姑娘說話一般清脆明亮,人們從來沒有聽見過這種鳥叫,紛紛跑來圍觀,小鳥急得在樹枝間上躥下跳,叫個不停,又突然飛去銜了一片碗豆葉來,落在弟弟肩頭。這下終於有人恍悟,這是小姑娘回來了,她想提醒弟弟,田裡的碗豆已經熟了,趕緊去扒殼收豆,若再不收,豆子就要爆出來落到土裡生芽了,弟弟就要捱餓了……”
“人活一輩子,好多時候,都不是為自己一個人活的呀!”年邁的奶奶撫著欣欣的頭髮:“沒人能夠一輩子都順順當當的。你奶奶我,小時候家裡沒吃的,被送去給人做童養媳,一根火柴沒划著,就要挨一頓打,腦袋整天被銅菸斗敲出血痂。後來長大了,又碰上戰亂,被土匪兵搶上山,後來又被解放軍給救了。為了活命,大家啃樹皮、吃觀音泥。生下來的娃娃,算起來總共有八個,卻只能活下來兩個,養大一個娃娃多不容易啊。這個世界上,永遠沒有什麼過不去的坎啊!”
老老實實做了一輩子農民的父母,避而不談她在廣東的那段見不得光的遭遇。只是帶著她,不停地下地勞作,砍豆秧、鋤草、翻整菜園、扎籬笆、挖花生……幾乎一刻也不得停歇。
繁重的勞動讓她不再失眠,食慾也漸好了,臉上逐漸泛出了紅光。
這天,父親給她抱回了一隻小奶狗,通身灰黃蓬鬆的短絨毛,被父親直接呼作“灰毛”。灰毛時常抬頭瞪著兩隻圓溜溜的眼睛,可憐巴巴的望著她,她若不理,灰毛便伸出一隻前爪,一下一下地往她腳背上搭,一雙小眼睛無限深情地望著她,很是惹人憐愛。
幹活累了的時候,欣欣時常撲通躺到田畔的草地裡,草尖尖扎得她的背和胳膊一陣酥癢。有小小的螞蟻順著草叢爬上她的手臂,時而左右擺頭,時而趴伏觀察,活像八路軍的偵探兵進入了敵戰區。欣欣伸開手掌撫摸天空,螞蟻便順著她的胳膊一路往下爬去,“灰毛”歪著腦袋已觀察它良久,此時突然一口將它舔去,又慌忙擺著頭不停用瓜子扒拉嘴,逗得欣欣咯咯直笑。
故鄉的天,是這樣清朗。藍瑩瑩的天空鋪滿了白雲,就像母親年關時在廚房巨大的案板上製作的各樣麵食。一綹綹長長的“散子”鋪開如姑娘的髮辮,等著下油鍋;捏一些“貓耳”,搓一堆“京條”,一格格花式水餃,一籠籠蒸糕,案板邊上還有自己捏出的小馬、小狗、手槍、青蛙、汽車……
空氣中夾雜著草香、泥土的芬芳,蝴蝶、螞蟻在周邊奔忙……活著真好啊。
酷暑時節,欣欣在汕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