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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恰好沒怎麼吃東西,聞見這香味肚子餓得更厲害了。她耳邊聽著父親與房相絮絮叨叨一些宮外官場上的瑣事,自己率先動手,拿起一張胡餅按住炙肉,另一隻手執小銀刀,左挑右挑,對準一塊兒烤得多汁的部位切了下去,一瞬間鮮香四溢。
「……回陛下,東都洛陽如今算是穩定了,臣以為還是用舊部駐守,不宜替換……」房相如抬臉朝座上看過去,向皇帝提議,「至於北上的幽州城……
宰相話音零散了起來,目光不由自主地望向對坐的公主,後頭的話也沒說出來了。
只見永陽公主拿著胡餅,正認認真真地擦著切完肉的小銀刀,彷彿拿著的是塊破布似的,直至刀刃乾淨了,才滿意放下,然後左看右看,竟然將那擦過刀的胡餅丟棄到那些準備扔掉的骨頭架子堆裡。
「幽州城如何了?」皇帝放下筷子,探身疑惑。
房相如忙回過神來,速速稟告,「幽州城偏遠,那守城的將領臣也特意拜會過,算是個忠厚之人,陛下如若提拔,此人可用。」說罷,他又轉過頭看向漱鳶,不禁皺起眉頭問了一句,「公主食炙肉的方式,臣是頭一次見。」
漱鳶揚聲嗯了一句,剛嚥下去半口,抬眼見房相如正一臉嚴肅地直視著自己,目光深邃,彷彿能看穿她的心事。
公主被他瞧得立刻臉紅了,畢竟是自己的暗戀之人,這般在父親面前,毫無遮掩地看她,實在叫她難為情。
漱鳶沒看出宰相的意思,點頭道,「怎麼?此法很奇怪?」
房相如臉色沉了下來,緩緩道,「回長安城之後,臣聽聞城中貴族中風靡起一種奇怪的嗜好,那便是吃炙肉的時候以餅做布,擦拭銀刀銀筷,用完後,直接將餅當抹布扔掉,以此作樂……」
公主不明所以,聽到此話居然笑了起來,搖了搖頭道,「真沒想到,上次宴席我這麼做了,竟傳了出去。今日引得旁人效仿,也是無心之舉。」她抬起手背輕掩嘴唇,笑得毫無顧忌,彷彿只是個樂子似的。
皇帝擺了擺手,道,「永陽這麼做慣了,房卿不必管她。」
房相如英氣的眉毛輕輕一皺,放下手中的酒杯,看向公主,沉聲道,「公主為大華的貴主,一言一行都是旁人效仿的物件。公主可曾有過半點覺悟?」
漱鳶感到他陰沉的氣息湧來過來,不由得心裡跳個不停,嘴裡嚼著的炙肉也不是滋味起來,她慢慢昂起下巴,問道,「房相這是何意?」
房相如抬袖,冷冽地看她,肅聲道,「公主此舉奢靡,已經引得其他仕族子弟爭相效仿,搞得滿城風雨,人盡皆知。雖然公主深居宮中,可也應該知道農耕之艱,如此,又怎能故意而為之?」
宰相進諫一向直白,現在能這般款款地講道理,已經是他壓下幾分平日的嚴肅的結果。房相如在朝中治政嚴苛,小事遊刃有餘,大事上卻是黑白分明,叫那些屬僚們又敬又怕。
他這算是第一次以勸諫的方式同公主講話,用詞和語氣自認為已經是溫和許多,不想,公主卻聽得臉色愈發窘迫起來。
「只是一張餅而已,吃或不吃,怎麼吃,怎麼用,你也要管嗎?」公主顯然被說得有些丟了臉面,她按下筷子抬起頭迎上宰相的目光,眼中多了幾分不快。
掃興。真是掃興!她臨行前多麼認真地準備了一切,期待了已久的重逢就是這樣平淡如水,誰能想到,房相如不僅沒說什麼好話,反而直接教訓起她來,就連相對而坐的吃頓飯,也叫他挑剔著。
漱鳶在宮裡隨性慣了,頭一次被人這麼當眾說,一時間有些下不來臺,漲紅著臉嘴裡喃喃道,「多管間事!」
房相如眉頭卻更緊了,繼續道,「餅是用來吃的,不是用來擦刀的。公主應該成為王朝的表率,不該引起奢靡之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