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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把它們碰下來;還在問史文朋已經死了多久;還在誇耀地宣稱他讀過《精益求精》和《生命禮讚》。
露絲不知不覺地證明瞭馬丁的論點:她對現存秩序頂禮膜拜。馬丁能跟隨她的思路,但是不肯再往前走。他不是因為她對普拉卜斯先生、萬德瓦特先生和英語教授們的觀點而愛她的。他還逐漸意識到,而且越來越堅信,他自己具有的思維空間和知識面是她所無法理解,甚至還不知道的。
她覺得他對音樂的看法沒有道理,而對歌劇他就不僅是沒有道理,而且是故作奇談怪論了。
你覺得怎麼樣?有天晚上看完歌劇回來,她問他。
那天夜裡地是勒緊了一個月褲帶才帶她去的。她還在顫抖,還在為剛看見和聽見的東西激動。她等著他發表意見,卻無反應,這才問了他這個問題。
我喜歡它的序曲,他回答,很精彩。
對,可歌劇本身呢?
也精彩;我是說,樂隊精彩,不過,若是那些蹦蹦跳跳的人索性閉上嘴或是離開舞臺我倒會更喜歡的。
露絲目瞪口呆。
你不是要特綽蘭尼或是巴瑞羅離開舞臺吧?她追問。
全離開,一股腦兒全下。
可他們是偉大的藝術家呀。她駁斥道。
他們那些不真實的滑稽表演也一樣破壞了音樂。
可是你難道不喜歡巴瑞羅的嗓子?露絲問,人家說他僅次於卡路索1呢。
1卡路索(enri caro,1873-1921):義大利男高音歌唱家,歌劇演員。從1903年至1921年他逝世時為上一直是紐約大都會歌劇院的歌唱家。
當然喜歡,而且更喜歡特綽蘭尼,她的嗓子非常美妙--至少我是這麼感覺的。
可是,可是--露絲結巴了,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你既然欣賞他們的嗓子,為什麼又說他們破壞了音樂呢?
正是這樣,若是叫我到音樂會去聽他們唱歌,我什麼代價都願意付,可是歌劇樂隊一演奏,我就寧可多付點錢讓他們別唱。我怕我是個無可救藥的現實主義者。偉大的歌唱家未必都是偉大的演員。聽巴瑞羅用天使般的嗓子唱一段情歌,再聽特綽蘭尼像另一個天使那樣唱一段回答,還加上色彩絢麗、光彩奪目的音樂伴奏,便是個十全十美的酒神節,簡直能叫人沉醉,酩酊大醉。對此,我不光是承認,而是堅信。可是我一看見他們倆,整個效果就破壞了。我看特綽蘭尼,兩條胖腿,身高五英尺十英寸,體重一百九十磅;再看巴瑞羅,只有可憐的五英尺四英寸1,一張油光光的臉,一副鐵匠般的胸脯,卻矮墩墩,不夠尺寸。再看看這一對,裝腔作勢,抓著胸脯,像瘋人院的狂人那樣在空中揮舞著兩條胳膊,卻要我承認那是一個美麗窈窕的公主跟一個英俊瀟灑的年輕王子的戀愛場面--嗨,我就是接受不了,只能接受不了。這是胡鬧,是荒謬,是虛假。問題就在這兒:虛假。可別告訴我世界上有這麼談戀愛的。嗨,我要是像這樣跟你談戀愛,你準會扇我耳光的。
1五英尺十英寸約合一米七五。五英尺四英寸約合一米六一。一百九十磅約合八十六公斤。
可是你誤解了,露絲抗議道,每一種藝術都有它的限制。(她正急著回憶她在大學聽到的一個有關藝術傳統的演講。)一幅畫在畫布上只有兩度空間,但是你能接受三度空間的幻覺。那是畫家的藝術在畫布上的表現。寫作也一樣。作者必須無所不能。作者對女主人公的秘密思想所做的描述,你認為是完全合理的。可你也一直知道,女主人公在這樣思索的時候是獨自一人,無論是作者還是別人都沒有可能聽見她的話。舞臺也如此,雕塑、歌劇和每一種形式的藝術也都如此。我們必須接受某些無可奈何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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