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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初,惠瑟部攻打燕州;
十月末,金殖部突襲樺州。
北漠大地的風霜在這幾日突然變得更加凌厲,打在臉上生疼的很。
那束夕陽透進營帳裡的餘暉,清冷無溫地投在白布上,猶如一攤詭譎的血,場外枯藤孤獨而立,烏鴉哀鳴遍野,映襯著枝椏像極了墳墓中爬出的枯骨。
戰袍與鎧甲滿是鮮血,腳底踏過黃土地面,帶著一路血色腳印執著向前,樺州西關城終究在最後一刻等來了增援,可百里之外的鎮北關下卻被一場大雪掩埋著萬千屍骨。
也正是那天,懷遠將軍陣亡的訊息已擬成了白皮塑封的訃告傳回朔安城。
姜卿言陣亡的訊息傳來樺州時,凌靖塵剛卸下一身灰紅色的戰甲,身邊是為他縫合傷口的軍醫,腳下堆積了數十塊染著鮮血的棉布。
“殿下,節哀......”軍醫小心縫合著向外滲血的傷口,感受著宣王殿下的整副身軀都在忍不住微微顫抖,“樺州三郡百姓還要仰賴兩位殿下,臣斗膽,請您為了三郡百姓保重自身。”
凌靖塵悲痛地閉上含著淚的雙眼,眉頭緊促,逼著自己暫時不想鎮北關外的累累白骨。
換好衣衫,他嚥下嘴裡的苦,獨自去了睿王的中軍大帳中繼續商議樺州沿線軍防部署之事。
臨近亥時,中軍大帳裡,睿王和將軍汪頌淼正在議事。
“援兵一到,金殖部現在已向北撤了數十里,咱們終於能喘了一口氣,整歇調整幾日。”說話的年輕將軍就是汪頌淼,他指了指佈防圖,對身前的睿王作揖,說道:“後方糧道在雪後亦急需整修,末將願親自去督修糧道。”
凌靖毅想了想,同意了汪頌淼所請。
他自午後便始終在推演部署,只因曾說過,不會讓將士們白白流血。
也不知道是大家此刻太過投入,還是凌靖塵的腳步聲太輕,以致於諸位將軍回過頭來,才恍然發現宣王殿下來了。
“不是傳話叫你今夜不用過來了。”凌靖毅抬起沉重的眼皮,看著傷痕累累的弟弟,竟恍惚間後怕了,若倒下的人是凌靖塵,叫他如何接受?他又該如何向亡母交代?
“我沒事。”凌靖塵嗓子有些嘶啞,畢竟剛剛率軍,雙方挑起火把廝殺了一場。
凌靖毅走過去確認了一下他的傷勢,嘆了口氣,琢磨著說些安撫的話:“燕州那邊有顧樾老將軍坐鎮,鎮北關外雙方損失慘重,一時膠著上了。”
凌靖塵知道兄長苦心,他苦笑著嘆道:“燕州暫時守住了,倒是此番金殖撤軍,年底前定還會蓄勢重來,馬上就是隆冬最冷的時候了,我們跟他們耗不起了。”他三日前就說過了自己的部署方略,眼線重兵部署,實則金殖大帳之後東北方二百里的糧倉才是他真正的目標。
而凌靖毅也一直都在認真地琢磨金殖糧倉附近的地勢,他斟酌著說道:“大部分都是平原,金殖雖無法設伏,但我們也很難借山勢掩護哨兵前去探查。”
汪頌淼點了點頭,贊同睿王的話:“也就是說,想燒掉金殖的糧倉,卻始終難以知道他們究竟留下多少人馬守糧,一旦中伏,無論多少人馬都將是有去無回。”
“金殖主帥是庶出的二王子金摩,他一向激進,想來不會重視糧倉守衛。”凌靖塵冷靜地分析著,“況且,想要探查也並不是一點辦法都沒有,我手下陰林猶擅輕功與偽藏,可派他前往打探訊息。”
“糧倉需要重兵把守,就算金摩想不到,但大王子金笛未必想不到。如果我們派哨兵過去,也甚有可能被抓獲。一旦打草驚蛇,他們會迅速反應過來咱們一連數日的表面部署是何意,意識到咱們缺糧,將士疲於交戰......那才是沒有退路了。”
凌靖毅領兵多年,他顯然會更推崇萬無一失的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