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陽春麵 (第1/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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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以後,邵牧原再沒見過林榆,就像已經有結果的題目不再需要解題思路,長大的小孩不再需要父母的庇佑,他們再沒有那麼多像是“命運使然”的巧遇。
就像我們所熟知的那樣,這個世界有那麼多人,並不是遇到的每個人都重要。
他還是迴歸那個沉默寡言又冷言冷語的人,漫長的夜需要靠藥物度過,心裡的黑洞也未曾消散,反而它更深更可怕了。
有時候他會想,自己這一輩子是不是也就這樣的,三點一線,公司,家,診所。
22歲之前他也有他紙醉金迷的圈子,一群揮金如土的少爺公主聚在一塊,點珍藏的酒,玩最爛的梗,踩著別人的臉,然後笑得跟鬼一樣讓人噁心。
把自己的快樂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把錢甩在辛苦工作的人身上,如果死神有具象,那他們便是了。
有一次他受不了,和領頭最瘋狂的那個公子哥,大打出手,兩個人都沒撈著好處,都掛了彩,把當時最紅的酒吧砸個稀巴爛,然後各自在看守所待了一夜,第二天被公安局局長親自送回各自家裡。那一天,邵牧原跟父親大吵特吵,在邵東陽眼裡,那時候的他就像腳下的爛泥,扶不上牆還糊一鞋泥,甩都甩不掉,除了丟人現眼,沒什麼能提的。
孟子說,人之初性本善。
荀子說,人之初性本惡。
有人善良,就有人壞。
邵牧原從小是被母親和家教老師養大的,母親告訴他人生而平等,家教老師告訴他靠雙手掙錢的都值得被人尊重。在他的認知中,沒有高低貴賤,貧窮不是罪,壞才是。
所以對於那個圈子裡的一切他從預設到厭煩,到最後徹底發怒。
很無趣,也很無聊,每天做著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最終的結果什麼也得不到,然後第二天繼續,好像每一天都在重複,但日曆上的日子卻一直在更新,沒有重複,沒有倒流,更沒有停滯。
那天,大雪下淨,天白夜深。
他如同幽魂般飄蕩於人間,在馬路的一旁,在河畔的一邊,在天台的另一頭。
縱身一躍解千愁,總有人在幸福,所以總會有人在痛苦,像傷口撕裂的痛,也不知是該往回走,還是往前邁,一山更比一山高,山高水遠,逆水長流。
他遇到了一個賣面的大娘。
她的攤位擺在路燈下的一角,地方不大,只放了三張桌子。
大娘的身影在路燈的陰影下踱來踱去,像個不會說話的不倒翁,在無聲的夜裡獨自搖晃,飄渺的人生,無望的世人。
他站在陰影裡,站了許久,看到兩鬢斑白的大娘低著頭,忙碌著,歲月的痕跡爬上她的臉龐,每一條紋路都是時代的烙印,到底是什麼讓她堅持到現在啊,這樣的天氣,這樣的環境,還有自己瘦弱不堪的身體。
肚子在叫,他已經一天沒有吃飯了。
踩著雪,咯吱咯吱的,他走過去,燈光印在他的頭頂,“大娘,我想要一碗麵。”
大娘抬頭,面容帶笑,褶子擰在一起,一雙深陷的眼睛,深邃明亮,如春風化雨,她的眼裡有春天。
“小夥子先做,大娘馬上給你做。”她的聲音滄桑極了,暗啞又緩慢,卻能感受到孱弱之外的堅定。
他坐在離大娘最近的位置。
大娘先端來一碗熱開水,“先喝點熱乎的,天兒冷。”
“謝謝大娘。”
陶瓷的碗導溫很好,剛好可以溫著手,他盯著清澈的碗底出神,“大娘,天這麼冷還出來擺攤嗎?”
大娘回望他一眼,又嘆了口氣,“天冷怎麼了,你們這些小年輕天冷不也得上班嘛,你剛下夜班吧,來我這吃麵的都是下夜班的,胃裡冷啊就得來碗麵熱乎熱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