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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春,從棋盤街回來,我就從阿瑪嘴裡把嶽樂的家底全都掏出來了,阿瑪是內大臣,皇家的事沒誰比他更清楚了,我對嶽樂這麼關切,還讓阿瑪以為我對這位安郡王有了什麼非分之想。其實,我只是在裱畫店見過嶽樂的字,驚訝於出身滿族皇室的他竟然會寫這麼好的漢字,還懂蘇軾的浪淘沙,所以就對他產生了好奇,可是這時候,也僅僅是好奇。
讓我因為選秀而想到的事,是嶽樂的阿瑪,已故的饒餘敏郡王阿巴泰的。
敏郡王有一個女兒長得楚楚動人,到了出嫁的年紀,太宗皇帝命她嫁給外藩蒙古,阿巴泰執意不肯,因為他是太宗皇帝的七哥,而且戰功赫赫,太宗皇帝也不好強迫,又令她嫁給本國的大臣,可是饒餘敏郡王仍然不同意,他的兩次抗旨,讓太宗皇帝很不滿意。事情本來這樣也就算完了,可是他的福晉卻又給他招惹了禍端。
福晉迷信薩滿,儘管太宗皇帝諭令在先:全國臣民,禁止薩滿跳神問卜求醫。她卻私下派人找到薩滿,請他為自己的寶貝女兒佔一卦,嫁給國人與外藩蒙古到底哪個好?郡王明知這樣做違法,也不加阻攔,結果這件事被自己家的三個僕人舉報了,刑部擬定:福晉擅自擇嫁,遣官問卜,不守婦道,與其女俱應論死;阿巴泰屢違帝命,私庇福晉,全無家法,應革爵,罰銀一千兩;薩滿及不吐實情的使女、太監,俱應處死。
最後還是太宗皇帝給自己的七哥留了點面子”阿巴泰免革爵,罰銀一千兩,其福晉免死,由其子博洛贍養,其女亦免死,擇婿嫁之,薩滿及不吐實情的使女、太監,仍處死。
阿瑪給我講完這件事的時候,我那天晚上躺在床上,想來想去,我原先以為饒餘敏郡王不通文墨,是個粗人,沒想到,對自己的妻子這麼好,什麼事都聽妻子的。不過想想這也難怪他,郡王常年征戰在外,好不容易回到家,妻子兒女可能是他最大的牽掛,所以他在戰場上叱詫風雲,在家裡卻做不了福晉得主,所以在他的罪名裡就有了一條“受制於妻”。其實受制於妻的哪裡只有他一人,我阿瑪也是,家裡的事兒都是額娘說了算。
想想,堂堂的郡王竟然做不了嫁女兒的主,也挺可憐,可是沒辦法,旗下的女子都這樣。我阿瑪不也一樣,做不了我的主。
“主子,您想什麼呢?”我被靈丫兒的話驚醒。
“啊?沒什麼,想了點事兒,”我把手上的書放在躺椅旁邊的矮几上,兩個手放在腦後,對靈丫兒說:“靈丫兒,你說,一個男人在外面叱詫風雲,回到家事事兒聽老婆的,好還是不好?”
靈丫兒放下手中的抹布,轉過頭來,一本正經的看著我說:“好,一個男人要是回家聽老婆的,說明他疼她。”
我轉過臉,看看靈丫兒,笑了。
“主子,您笑什麼?靈丫兒說錯了?”她一臉不解的看著我。
我把一個胳膊從頭底下抽出來,朝她搖搖手,說:“很對,英雄所見略同。不知道那個安郡王……”
靈丫兒不等我把話說完,搶著說:“主子,關安郡王什麼事?”
我回過神,“沒什麼,和他沒關係。”
其實我的下半句是“不知道那個安郡王和他阿瑪是不是一樣,在家事事兒聽福晉的?”
出去取衣服的時辰正是一天大街上人最多的時候,額娘本來不想讓我去,但是做出來的衣服不知道合不合身,非得讓我試試,所以就讓我和靈丫兒一塊兒出來了。我喜歡走路,因為走路的話可以邊走邊看,順便在街邊的小攤上買點東西,要是坐車的話,就沒這麼自由了。在鋪裡把衣服試穿了一下,很合身,額孃的眼光不錯,這兩件淺色的衣服很襯我,老闆娘把我誇的跟朵花似的。弄得我以為自己真是朵兒花。
順治十一年,春(中)
已經四月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