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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到最後,陛下嘆道:“金閣老,你身為內閣首輔本應勤於王事,輔佐朕治平天下,但你卻暗中結黨營私,使百姓失地流離,加劇了天下的動盪。”皇上沉痛地揮了揮手說道:“罷了、罷了,你任首輔近二十餘年,朕也有失察之處,也不能全都怨你。可是百年之後,史官和天下人會如何評價你我君臣二人?朕不辨忠奸?你又該作何評價?”
金仁恕跪地叩頭如搗蒜,哭泣道:“陛下,千錯萬錯,錯在臣一人。是臣矇蔽了聖聰,請陛下重重的制裁臣吧!還有臣那些作惡多端的子孫。”
陛下此刻站起身來,並不顧金仁恕的哀求,目光開始變得迷離,似乎是看向深邃的時空深處。只聽陛下繼續說道:“後世又當如何評價我朝?當然只要朕放縱你們這些讀書人,你們就會說朕是施行寬仁之政的仁君。畢竟筆在你們手中,只要讓你們獲得足夠的利益,你們會在史書中說,在朕的統治下天下大治!在朕的治下大晏是繁花似錦的盛世!在朕的治下藏富於民!但只要後世之人認真那麼一丁點,就會發現,在朕的統治下土地日益兼併,稅田日益縮減。失地的農民匯聚成為一股股的流民,在荊襄、在甘陝、甚至在富庶的江東,他們正在醞釀著起義。我問你,這些流民現在吃什麼?他們現在穿什麼?他們現在住什麼?他們現在沒得吃,沒得穿,沒得住。金仁恕!你那億萬家財以後留得下來嗎?大晏的江山又還能傳幾代?”此時的金仁恕痛哭流涕,他開始感到從所未有的恐懼。他不再說話,只是一次又一次重重的叩頭,直至血流滿面。
皇帝身邊負責起居注的官員也拋下書筆,在皇帝的御座下惶恐地叩頭不止。
皇帝緩步走下御座,來到起居郎的身邊忽然喝道:“起居郎好好的記,如實的記,記到你的心裡,記給朕的兒孫,記給後世的帝王!”
金仁恕突然躍起,一把奪過起居郎手中的筆,面目猙獰嚎哭道:“不能這樣寫!是陛下明察秋毫查獲了我們這些江東鉅貪,還天下太平!還百姓公道!陛下聖明!”
皇帝身邊的太監衝上來將金仁恕的筆奪過來還給了起居郎。金仁恕不甘心的掙扎著。只見皇上負手而立踱步到大殿的門前,忽然轉過身來說道:“蕭干城在太縣任縣令時,御史臺中的一些言官一直在彈劾他。說蕭干城是本朝第一酷吏,堂而皇之的說他是涸澤而漁、與國爭利、國之蠹蟲。金仁恕!你看看你給朕的賬本,到底誰是涸澤而漁?誰是與國爭利?誰又是國之蠹蟲?那麼多人說蕭干城是大晏朝第一酷吏。但若沒有蕭干城這個頭號酷吏,朕到如今都不明白大晏的稅田為什麼每年會減少那麼多!若沒有他,憑你們誰能守住雲州?若沒他,老百姓的田一輩子都要不回來!”
金仁恕仍然在太監的手中不斷掙扎著,高聲喊道:“陛下!臣當初也曾是大晏的蕭干城!望陛下善待蕭干城!望太子殿下善待蕭干城!只可惜罪臣的身邊沒有扶雲鄉君的約束!”
皇帝一愣,他顯然沒料到金仁恕會說出這種話來。皇帝陷入沉思,他覺得金仁恕的話大有深意,確實值得警惕。過了好一會兒,皇帝揮了揮手,衝著身邊的太監說道:“罷了,罷了,送金閣老回家吧。”
陛下又將目光投向起居郎,只見起居郎已經顫抖著記錄下今日聖上與首輔大臣的對話。
:()扶雲錦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