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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朱弦斷》,也為聶沛瀟卑微的祈求,出岫到底開不了口再說狠話。更何況,窗外的確雨勢傾盆,只怕撐傘也要淋溼一身,又何苦讓車伕和馬匹受罪呢?
出岫沉吟良久,才道:“那妾身只好再叨擾片刻。”
聶沛瀟心頭驟然一喜,這才發現自己竟是低到了塵埃裡,能為她的一句話而如此忐忑、如此懇求。可感情裡誰又說得準呢?誰先陷進去,誰便是輸家。
聶沛瀟擾去心頭胡思亂想,伸手相請:“夫人坐下罷,你的茶涼了,我讓下人再給你換一杯。”
出岫覺得他此舉多餘,可那“不必”二字尚未出口,卻聽門外響起一聲問候,猶如黃鶯出谷:“王爺,外頭雨大天涼,我來給您送件披風。”
出岫循聲望去,只見門外一個娉娉婷婷的女子手裡掛著件披風,眉眼清淡,又有些輕柔,兩腮嬌紅。再看她一身打扮,雖說不上華麗錦繡,但也絕非普通婢女。
出岫側首再看聶沛瀟,恰好見他臉色一沉,出言呵斥:“誰讓你來的?”
他只這一個表情,一句話,出岫立刻明白眼前女子的身份。她必然是聶沛瀟從京州帶來的……侍妾。
第156章
“誰讓你來的?”聶沛瀟面沉如水,不悅喝問。
那侍妾只一心一意看著聶沛瀟,並未在意出岫,切切回道:“我瞧著外頭雨越下越大,您肩上的舊傷遇到這種天氣最易復發,因此才過來給您送件披風。”
“出去!”聶沛瀟蹙眉命道,臉色越發難看。他忍不住看了出岫一眼,見對方面無表情,更覺煩躁,但又不知該如何解釋。
若是出岫此刻有一丁點兒不悅,他定然高興壞了;可若是這事惹得出岫不悅,他又會很煩惱。聶沛瀟越想越覺得矛盾,忍不住將一腔怒火盡數怪罪到侍妾頭上。他一個眼刀撂過去,侍妾心中一凜,情知來得不是時候,作勢便要告退。
“殿下既然有傷在身,合該注意身子。”此時出岫忽然幽幽開口,替那侍妾解圍。
“一點舊疾不礙事。”聶沛瀟想解釋,卻無從開口,唯有啞然,只一雙俊目灼灼望去,盼著出岫能回看一眼。
那侍妾一直站在門外,這才聽聲看向出岫,只一眼,讚歎不已:“您……真美。”
出岫恍若未聞,朝著聶沛瀟淡淡一笑:“舊疾更該好生休養。那妾身還是不叨擾您了,就此告辭。”
說著她已再次起身,打算朝外走,豈料聶沛瀟先她兩步走到門前,順手從侍妾手裡取過披風:“外頭雨大天涼,夫人帶上這披風罷。”方才出岫還鬆口願意多留片刻,如今卻又改變了主意……聶沛瀟情知自己再次弄巧成拙,也不敢再出言挽留
聶沛瀟此言一出,出岫看到那侍妾面上劃過黯然之色。她這才將目光緩緩落在披風之上,紫金繡線,蟠龍雲紋,厚薄適中,料子一看就是極好的,然款式一看便是男人所用。出岫又怎會接受?不禁莞爾回絕:“不必,您自己留著用罷。”
聶沛瀟經過幾場生死戰役,從前深入姜地領軍作戰時,曾被擅毒的姜族人偷襲,右後肩被毒物蟄了一下,生生剜掉了一塊肉才保住整條手臂。可每到雨雪天氣,這肩傷便會復發。從前他都能忍得住,但此刻這舊疾彷彿比以往劇烈數倍,扯得他四肢百骸都是疼痛,直直鑽入心底。
聶沛瀟知道,自己再糾纏下去就是下賤了,至少今日這種情況,讓出岫撞見他的侍妾,他解釋不清楚。也許出岫並不在意,但他始終沒法故作輕鬆來逃避這份尷尬。思及此處,聶沛瀟也沒再勉強,沉聲對那侍妾道:“林珊,去給夫人尋件披風,再找把傘來。”
原來這侍妾名喚“林珊”。出岫只一閃念,尚不及脫口婉拒,林珊已一溜煙兒跑沒影了。出岫無奈地道:“其實殿下不必費這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