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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白露的眉眼很像他,都是英氣逼人。我們從前就開玩笑地說過, 如果陳白露是個男人一定帥極了。那時候陳白露是怎麼回答的?她說, 重新投胎已經晚了,不過如果她剃了頭做尼姑也會很帥。她把頭髮全都撩起來,露出稜角分明的臉廓和寬闊的額頭。
我又往房間裡看,燈光很暗,小小的吃飯用的桌椅,都是市面上的普通貨色,和陳白露在北京的家裡全套的德國裝修不能比。陳白露在這灰撲撲的房間裡住了十年 !?門後的客 廳裡傳 來噼噼啪 啪的麻 將聲。 一個東北 口音的 女人喊: &ldo;誰呀?&rdo;
&ldo;找白露的。&rdo; &ldo;不在家!你還打不打?&rdo; 陳白露的爸爸看了我一眼就往客廳裡走。我看著他臃腫遲緩的背影一陣心酸。 路人未必看得出什麼,但那是我最熟悉的步態,無論變形到什麼程度,無論四周的環境多麼雜亂,那是在軍隊裡待過二十年以上的人才有的步子,我永遠不會認錯。
然後他在麻將桌前坐下來,朝我一點頭:&ldo;姑娘,麻煩你關好門。&rdo;
東北的寒冬,室內外的溫差足足有三四十度。我感到一股極冷和極熱的空氣同時衝撞著我,一陣暈眩。 他不認得我,可我知道他的過去。我很小的時候就在報上讀到過他的吃穿用度,並且在陳白露口中聽到了更詳細的描述;我一直以為一個叱吒風雲的人物即使走了麥城,也該像書上寫的那樣,是個遠居山林的高人,不出茅廬而知天下事,交談往來的都是名流隱士 ‐‐可是為什麼是這樣呢?故事不應該是這樣!
我又看到陳白露的媽媽,那個從前《xx日報》社的記者,當年也寫一手好文章,現在呢,麻將摔得震天響,書卷氣一丁點兒也看不到了。
我終於理解她為什麼只肯用最好的傢俱,抽最好的雪茄,喝最好的紅酒,買最貴的酒杯,冷盤都吃不起的時候茶也要是金駿眉。這些被路雯珊她們嘲笑過的生活做派,是她對這十年灰濛濛的生活的拒絕。
我終於看懂她慣有的輕蔑眼神,那是人生際遇從巔峰跌入谷底後, 又旁觀在巔峰中的人們時流露的悲憫。一個少女,早早經歷過別人畢生難以企及的榮華富貴,又落到比市井更低一層的低保線,這樣的落差, 一定是能看清楚什麼的。
我終於明白她說的&ldo;人往低處走,就像水往低處流一樣自然。我並不是多麼愛這些享受,只是用這樣的儀式提醒自己:不要低頭&rdo;。
所以你瞧這些低下了頭的人。 白露。 我跟進去,站在牌桌前。&ldo;她打過電話嗎?&rdo; &ldo;打過,要錢。&rdo;
我心裡一驚:&ldo;她要多少?&rdo;
&ldo;一萬。哪有一萬給她?&rdo;陳白露的媽媽摔下一張牌。 我愣了一會兒,轉身就走。 零下二十度的寒風裡我不敢流淚。
一萬? 十年前她從每個來拜年的人手裡接過的壓歲錢不止一萬。前天她倒進海里餵魚的一瓶紅酒不止一萬。 在去往機場的計程車上我給陳言打電話:&ldo;她的錢呢?這一年她做了這麼多不三不四的事,賺了這麼多錢,都去哪兒了?&rdo; 陳言的聲音無比悲慼:&ldo;你認識她這麼久,你不懂她?她的錢左手進右手出,什麼時候留得住過?&rdo; &ldo;她身上有多少?&rdo;我算了算,萬總應該有。 &ldo;六千。&rdo; 六千。難怪她經濟獨立多年,也不得不對父母開口。 難怪她開口也只敢要一萬。
回北京的飛機上,我頭痛欲裂。只有六千塊,她能去哪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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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陳言在她從前的小公寓裡守了一夜。我一件件摸過她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