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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嘉腦中一片空白。
車廂裡安靜了下來,只剩車輪子軲轆軲轆轉動的聲音和令嘉略顯急促的呼吸聲。
過了大約一刻的辰光,令嘉重新開口。
「五郎他若真是,」在這裡她頓了頓,「真是你所說的身份,官家豈會不知,怎可能還如此愛護他?」
蕭循看著這位面色尤帶蒼白,卻已恢復鎮靜的五嫂,眼中閃過一絲訝色,然後又轉做了濃厚的趣味。
「父皇他當然要好好愛護五哥,畢竟若無聖人和五哥,他又哪裡能這麼輕易地殺死明烈太子,承繼帝位呢。」
「……」令嘉很慶幸自己是坐著的,不然這一件比一件駭人的秘聞聽下來,她早該站不穩了。
蕭循繼續用他那輕巧的口吻,說著那些沉重可怖的往事:「……當年,父皇、明烈太子都愛慕聖人,只聖人選擇了父皇。可惜父皇得了美人後,又念起了江山。他見明烈太子似未能忘情,便以我母妃為由,同聖人絕恩,順勢將聖人推到明烈太子眼前。明烈太子果然動心,他為了聖人冷落妃嬪,以致東宮數年無後。祖父發現此事後大為震怒,為令二人斷絕關係,召了父皇入京。在這時節,聖人有了身孕移居行宮,明烈太子在前去行宮探望聖人的路上,洩露了行程叫父皇埋伏殺死。」
「五哥他生來就背負著他生父的死。」
蕭循面帶微笑地看著神色茫然的令嘉,「五嫂,你看,多麼恥辱啊,事關江山社稷的帝位之爭最後竟是落在這麼一樁見不得人的風月之事上!莫怪祖父非得殺盡那些知情人不可。」
「……你還是沒有解釋清楚,官家為何會要愛護五郎。」令嘉咬著牙道。
「我以為五嫂是個聰明人呢!父皇他能容下五哥,自是因為聖人啊!祖父祖母駕崩那麼多年,早就無法鉗制父皇,若非為著聖人,五哥又怎會是最『得寵』的帝子呢。」
蕭循低笑了兩聲道:「到底是青梅竹馬、少年夫妻,曾經的情濃總歸不是作假的。雖說為了帝位放棄過她,但江山既已到手,留著美人作點綴,豈非盡善盡美?就聖人那外柔內剛的性子,若非惦記著五哥,父皇哪裡能如意那麼多年啊!」
令嘉的理智告訴她,蕭循說的未必是真相。但哪怕他說的那些只是「可能」是真相,都足以令人遍體發涼了。
令嘉也曾受過許多郎君的愛慕,這些愛慕給她最大的傷害也不過是擊鞠場上莫名飛來的擊球,饒是如此,她都已煩不勝煩。哪裡能想像皇帝那樣摻雜著欺騙、傷害、利用、威脅的畸形扭曲的愛意。而公孫皇后就是在這樣的愛下過了那麼多年,人前人後都笑得那樣的從容得體,不見半分勉強……
在這一刻,令嘉居然有些理解了公孫皇后綁架她的行為。
她和她的兒子蕭徹是一樣的人,對自己狠絕,對別人也不會手軟。
過了一陣,令嘉問道:「你身作宋貴妃之子,為何又要為聖人做事?」
蕭循笑了笑道:「當年被父皇欺騙利用的人可不只聖人一個,我的母妃和聖人懷著一樣的仇恨。」
就在令嘉聽進這話後,蕭循復又添道:「不過,這只是母妃的仇恨,與我並無多少幹係。我聽從聖人的話,不過是為了聖人許我的利益罷了。」
「既然只是利益,無關感情,那為何——」
令嘉直勾勾地看著他,「——你又這樣地嫉恨五郎?」
蕭循掛在臉上的笑紋絲未動,像是一副製作精美的面具,與他整個人融為一體。他同令嘉對視片刻,忽然抽出一把摺扇,刷地展開,掩在面前,放聲大笑。
笑聲清朗,似是十分開懷。
令嘉的觀察力素來出眾。
方才的對話裡,縱使她的心神被蕭循的話引去了八分,也還有兩分停在蕭循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