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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燈隨著車簾的起落,微微也跟著搖晃了兩下,原本就不甚明亮的燈燭於瞬間暗了半分。
翻書聲再聽不到,只有比風更寂靜,更令人壓抑的沉默,一滴清淚從眼角滑落,折騰了一晚,到最後只剩下不甘。
傅長燁的目光落在愉景面上。
他目光灼灼,愉景又豈能不知?
他越是看她,她越是我行我素,憋著氣,板著臉,就不肯給他一個好臉色。淚水要下來,逼回去,控制不住,索性便放任不管。
衣袖甩過,香影靠壁而依,一個狹小的車廂,愣是坐出了天南地北的感覺。
只要她在身邊,縱是她不理他,不肯給他一個好臉也沒有關係。
她在他目光所及,這就夠了。
傅長燁放下手中書,目光落在被愉景扔在一邊的那個被咬了一半的酥梨上。
骨節分明的手指掐住酥梨兩端,仿若不覺那是被她咬過,被她厭棄的,逕自就著她咬過的地方,脆生生也咬了一口。
「置氣歸置氣,性寒之物還是少用一點為好。」
原本抬起的目光又一次重新落回書冊,梨汁在嘴角散開,淡淡的,像極了當初初見時的她,似嬌嫩梨花,不堪風雨,可骨子裡又有著天然的傲氣。
傅長燁微微嘆了口氣,她不知,所有的,只要涉及她的,於他而言,都是最好的。
「關你何事。」傅長燁的反應,著實超出了愉景所料。
她知他意有所指,每一次葵水來時,她總是疼得躬腰躺在榻上,哼哼唧唧好半天才能稍微疏解,而每每這時他總會以手幫她暖肚子。
他的手掌很暖,也一度讓她很是依戀。
可是,就算如此又能怎樣?一點點少得可憐的溫情,豈能彌補二人間的隔閡。
不,不能,
愉景默默拽緊了手中娟帕,等了半晌,他並沒有反擊她,這使她有一點點煩躁,相比於他的沉默包容,她更希望他能與她吵上幾句,可是相反,他什麼都沒有說。
愉景憤而咬唇,更側過身子,似發洩心中憤懣一般,以背朝他。
「我死我活,由我做主。」
怨,恨,不甘。
女子背影纖細,挺直了的後脊更無聲昭示著她的倔強,傅長燁無奈嘆息,想了想終將手中書冊放下,默默移動身子,展臂圈住倔強身影的兩肩。
「不要碰我。」他的碰觸,愉景下意識想要拍開。
「這麼一直坐著,腰受得了嗎?要不躺下?躺我膝上,再好好睡一覺。」
她牴觸,他便軟語相待,更進一步,將她攬於懷中。
「聽宮嬤嬤講,宮中許多女子生產以後都會落下腰疾,生產時一個不留神落下月子病,那以後可得用半生來調理。所以,小景,別鬧了,先歇一歇,等攢足了力氣,你再和我鬧,隨便你鬧,只要你開心。」
車廂內燃著淡淡的艾草香,愉景只覺他的氣息一直在她耳邊浮動,纏綿不絕。
他貼得那樣的近,她能很清晰地感覺到他透過衣料傳來的肌膚溫熱。
她以臂推他。
他默默受著,連眉頭都不曾皺一下,反而從背後更緊緊地抱住了她。
他的擁抱像是無盡的湖水,她在其中起起伏伏,想要擺脫,卻越陷越深。
不,不能沉溺於他的懷抱,他不肯放開他,她偏要掙脫。
可是她還沒來得及推他,他卻是掰過她身子,一口堵在了她唇上。突如其來的親吻,吻得愉景猝不及防。
他口中還帶著淡淡的梨香,甜甜的,很好聞,使得她思緒有片刻打岔。可就是這空隙,他趁機長驅直入,撬開唇齒,吸走了她所有的掙扎。
……
宮門夜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