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齋學 (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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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風和煦,吹過花園中成堆翠色,各色花瓣隨風流動,落在石板上,落在稼亭中,落在澄心湖面,落在聽風水榭,腳步聲輕快的在石板上響起,使得花園忽然多了生機。
程廷和莫聆風並排而行,不住發問:“我記得這裡有一顆好大的榆錢樹,怎麼沒有了?”
莫聆風滿週歲時,他來玩過,因此記得。
“雷劈死了,”莫聆風把兩手高高舉起,“忽一下,火就燒的這麼高。”
程廷老氣橫秋的為榆錢樹長嘆一聲,隨著莫聆風往前走,扭頭又問:“這兒呢?”
他雙手大大張開:“這麼大一個觀音像,怎麼沒有了?聽說還是我姑姑請的。”
莫聆風答道:“哥哥不信佛,就送到雄山寺去供奉了。”
三人從湖邊而過,繞道從水榭後一條青石板小道出了花園,景色漸變,不見花草,只有古樹數棵,樹冠相連,遮天蔽日,投下冰冷沉重的影子。
在這巨大的、濃綠色的影子裡,坐落著“九思軒”。
鄔瑾一腳踏上樹蔭下的青石板,立刻感覺一股寒意從腳下侵來,讓他忍不住低下頭去看——腳下青石板很油潤,並非荒蕪之地。
他止住了寒顫,隨著莫聆風往裡走,正中是三闊的正房,同樣讓如傘的樹冠吞噬著,槅門上糊的是白亮如緞的高麗紙,槅門往兩邊開著,使得屋中情形一覽無遺。
前方有黑漆翹頭香案、孔聖人像、玫瑰桌椅,中間放著三張黑漆平頭條桌,品字行擺著,上面整齊有序地擺放筆墨紙硯,地上放著青色軟墊。
光線昏蒙,裡面擺放的一切都像是蒙了一層灰紗,下人立在裡面,定定的,像是偶人。
鄔瑾跨過門檻後,見那“偶人”動了起來,悄無聲息點亮屋中三條常料燭,屋中頓時大放光明,把牆壁上懸掛的畫像都照亮了。
莫、程二人合力將大黃狗拖了進去,拽動地上軟墊,擺放在一起,又把平頭條桌上的筆墨紙硯推開,桌上用來攤放程廷帶來的點心。
莫聆風一扭頭,拍了拍地上的軟墊,揚著明媚的笑臉,對鄔瑾道:“鄔瑾,來呀!”
她那顆搖搖欲墜的牙不見了,她還是忍不住伸舌頭舔一下牙床——一顆小牙冒了出來。
沉寂的老屋子忽然活了起來,油紙包開開合合,“沙沙”作響,咀嚼聲斷斷續續,夾雜著說話聲和大黃狗的掙扎之聲。
突如其來的動靜驚動了棲息在九思軒中的山鶥,一群山鶥灰撲撲盤旋起來,發出尖銳的“得得得”的叫聲。
山鶥一叫,花園裡的鳥也都跟著對鳴,長久不息,喧鬧無比。
九思軒前方就是莫府書房。
莫千瀾最怕這種聒噪,叫聲全都變成了細而長的針,刺入他腦中,讓他頭疼不已——每次發了癇病,他都要頭疼幾天,這一次尤為劇烈,稍微一動,腦子裡就攪成了一團。
他閉上眼睛,半晌才緩過勁,聽莫聆風的奶嬤嬤說話。
“昨天夜裡興奮的子時才睡下,今天一早,卯時初刻就醒了,穿了才做的新衣裳,什麼也沒吃,只讓廚房裡做二十四色餛飩,說等都來了一起吃,又不知道他們何時會來,天還沒亮,就在後角門等著。”
莫千瀾聽了,頭越發是痛的要炸。
趙世恆坐在下方,讓奶嬤嬤先行退下,笑道:“姑娘長大了,想交朋友了。”
莫千瀾臉色和成了精的冬瓜似的,一陣青一陣白,目光則是陰沉,咬牙切齒的,不知是在忍痛,還是在不忿。
片刻後,他費力道:“我也可以做她的朋友,她還有那麼多小丫鬟,都可以做她的朋友。”
“您是老朽,丫鬟是僕人,”趙世恆毫不留情懟他,“都做不成她的朋友。”
莫千瀾冷哼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