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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直接回答是或者不是,他也不需要回答。
是或不是又如何?
只要眼前這天下帝王不在乎,幾條人命又如何?
“看來,是朕折磨人的手段還不夠狠。”
宮殿的窗不知何時被風吹開,襲來一陣透骨陰寒的風,吹的燭光搖曳,燈火閃爍,忽明忽暗。
這風涼的刺骨,混雜著冷冽的檀香與墨香,深入骨髓,疼的經受了數月不間斷酷刑折磨的沈長安身體不自覺的顫抖起來。
“看來今日的雨不小,這路也是過於溼滑,都叫你冷的瑟瑟發抖了。”
將天問劍收回鞘內,一隻手輕柔卻不容拒絕的撫上了沈長安的有些溼熱的額頭,然後往下,撫過他的腕眉,他的眼角,他的鼻樑,他的嘴唇,最終挺駐在那恢復的只剩一個小缺口的脖頸傷口處。
微微用力,因為常年批閱奏章而已經摩擦出老繭了的手指便深入了缺口,粗糙如沙礫的手指撕扯著被迫終止了癒合效果的傷口。
面板之下是什麼?
是骯髒爛糊的肉?是嬴姓高貴的血?是繼承了秦國第一美人魅力的靈?
感受到了滾燙翻湧的血,觸碰到了彎折九曲的脈絡,嬴政那顆嗜殺暴虐的心忽的跳動起來。
“你若喜歡朕的樂府鍾,那朕便賜給你,反正,都是朕的。”
鍾是朕的,你是朕的,這天下間一切,都是朕的。
沈長安身體前傾,任由嬴政的手指更深的刺入自己的傷口,細細品味著那撕筋扯骨的痛。
一如這三個月日日夜夜的疼。
記住這疼,品味這疼,將這感覺刻入骨髓,永世不忘。
若是這樣,或許,才能在夜深人靜時驀的想起過去二十年裡自己所愛、所信、所負、所傷的人時,能不那麼痛入骨髓,拉扯心臟。
“王兄,孤喜歡的不是這樂府鍾,而是人間至動聽的音樂。”
何為帝王?
擁世間真美人,持天下第一劍,誦千古最絕句,聽人世至音樂。
前三者嬴政都已擁有,那最後一者,他自是不會放過。
嬴政突然笑出了聲,其中竟隱隱有著帝王不該也不可能擁有的悲悲涼涼,悽悽切切,蕭蕭瑟瑟。
“你不惜給朕一個殺你的理由,也要讓朕放過高漸離?”
嬴政就在那裡笑著,直到他不再笑為止。
直到他鬆開了沈長安的脖頸,直到對面那人的嘴角也落了下去,直到偌大的宮殿再度恢復死寂,直到冰冷灰暗的背叛之感緊緊地包裹著他,直到他又一次發現自己抱有了早就應該消逝了的愚蠢期待,直到瀰漫上心頭的盛怒矇蔽了他的思想,他的視野,他的判斷,他的一切一切。
嬴政不再笑,只是冷著臉,帶著帝王最常有的那副睥睨眾生的漠然表情盯著沈長安。
“你沈長安,現在只不過是朕的階下囚,是朕隨意發洩恨意的玩具,有什麼資格跟朕要人?”
沈長安低垂著眉眼,眼中流動的光似是在思考著什麼。
“沈長安,自是沒有資格。”
慢條斯理的說出自知之明到過於殘忍的話,他輕抬手腕,緩慢凝重的解開腦後將頭髮束在一起的紫色綢緞,一頭漆黑如墨的長髮瞬間瀑布急流般散開在主人的周身,上面的雨水還未乾,身前散亂溼透的長髮糾纏在一起,解不開,繞不開,梳理不開。
“王兄?”
沈長安退後一步。
“嬴政?”
輕輕撣去衣服上被和了水的汙漬泥點,將那紅衣長袍擦拭的乾乾淨淨。
“陛下?”
再後退一步,屈膝跪地,掌心向內,左於右上,拱手於地。
“政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