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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邵又茫然又驚惶地看著面前一直無意識流淚的人,恨不得把自己的眼剜出來替她去哭,卻到底想不出安慰人的法子,只好一遍遍用自己的衣角輕輕兜走趙枝枝的淚,再用早就被浸透的衣衫擦過她的眼角。
趙枝枝不知道自己為什麼一直在哭。
利用忘憂丹讓她失去記憶,又把她捧上“聖女”的聖位,使用她的血肉,利用她的天賦,結交權貴,賺取利益,卻從來不顧她的身體狀況與她的死活。
天醫門到底想做什麼?可是除了利用她利用得好苦,天醫門可曾傷害過其他人的性命?
趙枝枝頭痛欲裂。她知道自己不該有這麼奇怪的類比,可她真的、真的需要努力挖掘這個魔窟裡還可供人回味的“好”,以安慰她自己,這段莫名其妙遭受無窮無盡傷害的日子,並沒有那麼黯淡無光。
她還記得藏書閣裡那些令她血液都為之振奮的醫學知識,那些她在別處遠遠無法尋得的秘術奇方。她不知道自己為誰而哭,是自己,還是苦等有緣人發揚光大的知識結晶;是那些在下山問診時被她治癒過的病人,還是世間無窮無盡的苦命人。
她長吸了一口氣,忽然徹底崩潰地大哭起來。她服下忘憂丹後第一次見到大長老時,大長老親手為她扎進發髻裡的素玉簪滑落破碎,滿頭青絲迤邐在地,隨著肩膀的顫抖弧度聚攏而又散去,像海邊一株無人在意的海草,隨著海浪四處生根。
魏邵帶她去到了小丘林上,此時萬籟俱寂,只有趙枝枝崩潰徹底而又壓抑至極地慟哭。
一炷香後,聲響漸漸微弱下去。
魏邵半跪在趙枝枝身側,此時才敢微微出聲,“枝枝,好受一些了嗎?”
趙枝枝滿臉的淚,聞言卻一邊乖乖點頭,一邊默默擦去淚痕,看得魏邵心頭一陣陣地泛疼,“我知道枝枝在想什麼。是不是天醫門的聖女,你都能治病救人,不是嗎?”
趙枝枝忽然抬頭,眼睛裡溢位破碎的、但隱約可以慢慢聚焦起來的光亮。
魏邵握緊趙枝枝的手,努力找回從前他們相處時的樣子,“你一直不肯離開,我猜……一個是因為在這個位置上的責任,讓你無法臨陣脫逃;另一個,是不是枝枝覺得對大長老有愧,辜負了她的救命之恩?”
遠處的枝葉被蟬翼驚動,一抹綠意在兩人交錯對視的眼瞳中跳躍穿梭。
在這種極致的寂靜中,趙枝枝點了點頭。
真是太好、太好的姑娘了。魏邵鼻尖一酸,抬手摸了摸趙枝枝的頭,有些不忍說出接下來的話。
“我知道,既然大長老能想到餵我忘憂丹,把我推上聖女的位置,架著我在火上烤,那所謂的救命之恩,或許也並不是真的,只是她更好控制我的託詞而已。”
趙枝枝堅定從容的目光再次刺傷了魏邵。他本以為趙枝枝經此大創,會自我保護性地抗拒思考這些曾“溫暖”過她的陰謀詭計,卻沒料到趙枝枝堅韌得過了頭,竟然極快地冷靜下來,甚至看出他的不忍開口,平靜地自己撕開了自己的傷疤。
他的枝枝……到底在他不在的時候,過著怎樣苦痛的日子啊。
“我想清楚了,老伯。”趙枝枝低頭看著腳下的藥草,自從上次與魏邵在此遇險,她便常常來小丘林這裡辨識藥草,每晚休息前,還要重新比照著醫書和實物的區別,挑燈夜戰,一筆一畫重新制作了一份藥草名錄,原本是打算成書後呈給大長老,告知真相,以新書重新入閣的。
可是眼下,竟然使她不分晝夜的那些努力都成了笑話。
魏邵抬頭等著趙枝枝的後話。
“我會和你一起離開天醫門。天高海闊,是不是聖女,是不是回春仙子,對一名治病救人的醫者而言,都不是必備的名頭。天醫門若真致力於濟世,不會因為少了一名聖女而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