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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絲嬈終於忍不住笑了,這個媒婆,故意要引起紀家的注意,想多拿點喜錢。
喜娘小心翼翼地攙著絲嬈,走進了佈置得喜氣洋洋的大堂,才一進門,絲嬈就被喧鬧聲包圍,一浪高過一浪的嘈雜,不斷地向她襲去。她只覺得自己像個牽線木偶,毫無意識地跟著那條操縱著她的線運動。絲嬈記不清,那天她究竟行了多少禮,她只記得:最後,在一個平板的聲音中,她被新郎手中的紅綢,牽進了洞房。
洞房之中,紅紅的印著雙喜的蠟燭火熱地燒著,染紅了滄闌的雙頰,像是要滴出血一樣豔紅。
他走到絲嬈的身邊,伸手欲揭蓋頭,卻又把手垂了下去,重重嘆氣,隨即又快離開了新房。絲嬈聽見滄闌離開的腳步聲,心中湧起莫名的失落,她想撩起紅蓋頭叫住滄闌,喜娘警告的話又響起:“一定要等新郎挑開喜帕,否則以後的生活不會幸福。”於是,絲嬈又端正坐好,不敢亂動,只靜靜等著滄闌回來。細細一想,絲嬈覺得她的舉動十分好笑,明明是毫無感情的契約婚姻,她卻還期盼著能得到幸福。
那晚,滄闌把絲嬈一個人留在了新房中,一夜沒有回來。她的洞房,安靜得可怕,絲嬈聽著喜燭燃燒出“哧哧”的響聲,整個人便向著沉寂的深淵一直墜落。這一生,她都將困於這棟宅子,對著不愛她的丈夫,將三千青絲熬成霜雪華,深深的悲哀緊緊攫住絲嬈,幾乎讓她喘不過氣。喜燭越燒越旺,噗嗤作響,絲嬈透過紅紅的蓋頭,看到兩團模糊的光暈漸漸弱下去,然後,沉默。一室無風,喜燭竟熄了。絲嬈強忍著眼中溫溼的潮意,微揚著頭,一動不動,惟恐一動,眼中的淚水就會止不住滑落。
洞房之中,是不可以流淚的。
直到天快亮的時候,滄闌才輕輕推開了房門。一進門,他就被絲嬈還頂著新娘蓋頭,坐在床上等他的舉動嚇到,只訥訥地問道:“你一夜就這樣坐著?累不累?”
不問不打緊,這一問,讓坐了一夜的絲嬈再也忍不住眼淚,委屈得不得了,哭著說:“怎麼不累,這鳳冠重得要命,又不敢自己摘了。”滄闌臉一紅,半晌才又說道:“這些個禮節遵守著做什麼,反正,你我都是心不甘情不願。”
絲嬈不禁對滄闌另眼相看,這個斯文內秀的紀家三少爺,竟然可以看穿她從未說過的心事。
“可是,我嫁到了紀家,嫁給了你,就會全心全意對待你,自然也會遵守禮節。”絲嬈溫婉而貞靜。她的話,又嚇了滄闌一跳,也讓滄闌有些羞愧,他有點結巴地問:“你,說得是,是真的?就算你是,被,被迫的?”
絲嬈沒有說話,卻輕輕點了點頭,紅蓋頭上的流蘇隨著跳躍顫動,點燃了沉寂一夜的喜慶。滄闌終於用繫著紅綢的秤桿,挑起了絲嬈頭上的蓋頭。
這時,門外傳來了喜娘的喊話:“有請三少爺和三少奶奶前廳奉茶。”滄闌一邊為絲嬈解下鳳冠,一邊應著喜娘,臉上顯出為難的神色。“放心吧,我不會說你一夜沒回來的事。”絲嬈淡淡地說,卻再次嚇到了滄闌。
“你怎麼知道我想跟你說這事?”
“你的手,有點抖。”絲嬈笑起來,杏眼中波光流轉,讓滄闌的心,怦地一動
………【第一回(下)】………
前廳裡,坐著的都是紀家的長輩。正中坐著的是紀家當家紀繁樹老爺子和大太太郭柔藍。偏左一點的下坐著紀老爺子的二太太沈入畫。左側是紀家大少爺紀滄堇和大少奶奶曾晴眉,右側是紀家二少爺紀滄彥和二少奶奶閔蕙。這群人,一見滄闌和絲嬈進來,都各自展開笑容。
紀老爺子和大太太相視而笑,老懷開慰;滄堇和滄彥看一眼滄闌絲嬈,兩個人又對視片刻,臉上的笑容看來有些不懷好意;二太太輕輕皺著眉,臉上的笑容飄忽忽的;晴眉笑得最是燦爛;閔蕙牽起嘴角,唇邊凝出一抹